這下子崔翎不自在了。
她已經好久都沒有這樣窘迫的感覺了。
以前在安寧伯府的時候,她像個過客一般,從不投入半點情感。
所以,心情就如同一潭平靜無波的水,談不上有什麼起伏。
但這會兒,她卻覺得心中噗通噗通的,臉上還燒得厲害。
是因為開始在乎了嗎?
暖簾輕動,宜寧郡主笑著進屋,“祖母這兒好熱鬧,弟妹們都在笑什麼?”
廉氏嘴快,將方才的烏龍說了一遍,郡主也跟著一塊樂。
笑過了一陣,宜寧郡主正了正神色說道,“太后娘娘這陣子身子有恙,我今日便進了趟宮。遇見了姜皇后。”
055 募衣
55。
老太君忙問道,“姜皇后怎麼說?有沒有提到咱們家悅兒?”
袁悅兒入宮去給長齡公主陪讀。
長齡公主是姜皇后嫡出。
現在一提到姜皇后,老太君便本能得想到了曾繞其膝下贈以歡笑的長孫女。
宜寧郡主眼神微黯,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不是悅兒的事。”
她頓了頓,接著說,“太后近日身子有些不好,吃了好些日子藥都沒有起色。姜皇后想要替太后祈福,便想到了遠在西北邊塞為國浴血奮戰的將士們。”
廉氏問道,“這回是想要籌銀子還是捐鞋襪?”
姜皇后是皇上的結髮之妻。
她出身並不十分顯貴。
她的父親姜奇海現在雖貴為承恩侯,但當時只是工部一名主事。
也是機緣湊巧,姜奇海不知因了何事得了先皇的賞識。
先皇聽說姜奇海有個女兒待字閨中,便隨口替當時還是三皇子的當今皇上說了這門親事。
在先皇的幾位兒媳婦中,姜皇后的出身最低。
但她卻十分賢德能幹,又有主意,擅長用最少的資源獲取最大的利益。
皇上能夠在十分不利的困境中登基,除了德妃居功至偉,便要數姜皇后出力最大。
所以,皇上十分敬重姜皇后。
就算祚踐九五之後,後。宮充盈,納了不少名門貴女,也從來都無人能撼動姜皇后的地位。
只是,這位姜皇后如今雖已母儀天下,成為盛朝最尊貴的女人。
但卻有些小氣。
明明國庫充盈,姜皇后卻總是想要集眾臣之力將事辦好。
譬如前幾年太后的五十大壽,便是她想著法兒地從世家貴婦們那籌的銀子辦的。
去歲皇上病情危急,她號召朝臣替皇上祈福,護國寺裡的香火銀子。她也是一文未出的。
盛京城的貴婦們私心裡都偷偷地稱她是籌錢皇后。
但這種話,怎麼好堂而皇之地說出來?
宜寧郡主瞥了廉氏一眼,有些不贊同地說道,“三弟妹,就數你嘴利!”
廉氏忙吐了吐舌。假作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一般。正襟危坐起來。
她正色問道,“姜皇后怎麼說?”
宜寧郡主說道,“姜皇后說。如今天冷了,咱們在盛京城有炭燒有厚皮裘,暖和。但西北的將士們要征戰沙場,整日裡挨凍,實在令人心疼。”
如今已至臘月,盛京城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
西北疆場空闊廣遼,遠比盛京更加寒冷。
相比之下,兇悍的柔然騎兵比盛朝的將士更適應冬日草原的氣候。
在如此惡劣的天氣條件之下,可想而知。兩軍交戰時,西北軍所受到的阻礙和困難該多大。
而這仗卻遲遲不肯結束。
宜寧郡主抬頭望著老太君,“姜皇后的意思,是想要號召盛京城的貴婦們捐獻些上好的棉衣棉褲棉襪和皮裘,儘快收集齊整,派可靠的人一併押送到沐州去。”
老太君聽了。倒是對姜皇后肅然起敬起來。
倒不是軍需簡陋,不讓為國拼命的將士們穿暖。
但軍餉有限,兵部供給的棉衣棉褲取料都只是中等,不及上品的棉花和裘皮來得保暖和輕便。
若是在城內或者營帳的將士相對要好一些,但行軍打仗。常要在野外伏擊。
寒冬臘月,半夜裡的冷風跟刀子一般,能將人的面板割得生疼。
僅靠軍需供給的那點禦寒衣服,是不夠的。
老太君聽了,沉沉點了點頭,“姜皇后能想到體恤兵士,已經足堪國母風範,果真是有一顆慈悲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