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
有些事,真的想躲也躲不過。
崔翎和五郎原本想要多給悅兒一點清淨的時間,好叫她自己想通放下。
可這個時候,東門書院的院長廉世平卻找上了門來,與他同行的自然還有他的未來佳婿景容。
別莊的正堂裡,五郎連忙請了廉院長入了座,“知道世伯在此,原該小侄前去拜訪的,怎麼好勞動您親自走一趟?”
袁家和廉家是姻親,彼此關係親近,走動也很頻繁。
所以,廉院長絲毫不在乎這些塵世俗禮,也並不端正親家長輩的架子。
他笑了笑說道,“誒,什麼拜訪不拜訪,親自不親自的,我聽說你和夫人來此避寒,想著與你好久不曾見面了,就過來看一看。哪裡還有那麼多講究?”
長輩都不講究了,五郎自然也就放鬆下來。
不過,他看到丰神俊朗的景容時,眼神裡卻難免閃過一絲複雜情緒,“這位,想必就是世伯時常提起的景先生吧?”
廉院長朗聲笑起,將景容拉到身前,“阿容,快點見過袁五哥。”
五郎比景容略長一點,但這聲袁五哥卻叫得有點早,說起來還有些套近乎。
足可見,廉院長對這位未來佳婿的喜愛。
景容一身天青色的麻衣,十分素淨樸素,但因為生了一張俊臉,所以再簡單的衣物穿在他身上,也自有一股飄逸風。流。
他落落大方地行了禮,卻不曾依著廉院長所言喚五哥,只是不卑不亢地道了聲。“東門書院景容見過袁五爺!”
五郎的目光微微一閃,“幸會!”
他心想。倘若不是還有悅兒這一出,他倒是十分欣賞這個景先生,不論容貌風度氣節,都屬上品,算得值得結交。
這時。門簾輕動,崔翎親自端著幾分茶點進了正堂,先是對廉院長見了禮,然後說道,“廚房新出了幾分茶點,世伯還請嚐嚐。”
她是已婚婦人,廉院長是姻親,出來打個招呼還是應該的。
所以。她大大方方地和廉院長見禮,順便拿著眼角的餘光去看景容的反應。
沒有錯,她端上的幾道點心都是悅兒提起過的,前朝軒帝平素裡最喜歡吃的,一塊塊,一道道,都烙著悅兒和軒帝的過往。
假若那人的軀殼中裝著的真的軒帝的靈魂,不可能一點都不為所動。
言語可以假裝。表情可以偽裝,可眼神卻瞞不了人。
但遺憾的是,景容坐得筆直。目不斜視,就算看到了這幾份茶點,也不過只是自然地一瞥,絲毫都沒有驚訝沉思和揣測的模樣。
崔翎目光微沉,對著廉院長又道,“這道茶點叫二月春風似剪刀。那道里面灌了酒心,叫借問酒家何處有。”
她微微一笑,“世伯,您試試看味道如何?”
這兩道茶點的本名,自然不會叫這樣長的詩句,可悅兒說,當初軒帝寵她,她隨口改了茶點的名字,他便順著她也這樣叫了。
這是景朝帝后之間的私房話,沒有在史書古籍上記載,外人不會知道。
崔翎小心地去觀察景容的反應,只見對方略帶驚訝和好奇,不過隨即卻又有些釋然地笑了,就好像當初她第一次聽悅兒說起時的表情一樣。
她頓時便有些失望。
不,也許是慶幸。
廉院長各嚐了兩口,十分驚喜地說道,“這兩道茶點味道真不錯,好似和我從前吃過的有所不同,更細膩更軟糯,這名兒取得也好,二月春風似剪刀,真是傳神!真好,真好!”
他嘖嘖稱歎,“早聽說五夫人廚藝一流,今日能有此口福,老夫沒有白爬這麼高的山哪!”
崔翎不動聲色地觀察了景容一會兒,實在是看不出對方有什麼特別的情緒,便也不肯再在前堂多留。
她笑著謙虛了幾句,就跟廉院長道辭,端著空盤從珠簾裡出了去。
門口,悅兒焦急地踱步,看到崔翎過來,連忙問道,“五嬸嬸,怎樣?是是他嗎?”
儘管景容已經有了未婚妻,而且這未婚妻還是她的熟人。
可假若他真的是她的軒帝,那麼世上所有的困難她都可以克服,只為了和他在一起廝守今生,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她有這樣的覺悟。
崔翎搖了搖頭,“他對這兩份茶點的反應很正常,臉上也看不出來有否情緒波動。”
她原本還想說,不然你找個機會再試探一下?
可想了想,這話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