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想,悅兒曾經是一名外科女醫生。能擔當並且勝任這個職位的女子,內心一定要十分堅韌不拔。需要毅力和執著,並且學會了拋開繁雜思緒集中精神。
悅兒是可以做到將軒帝放下的,只是她先前還沒有這樣的覺悟,一旦她調整好了自己,崔翎相信。悅兒能走出來也不過只是遲早的問題。
過去的已經過去,現在和未來才重要不是嗎?
在東山上的日子遠離塵世煩憂,每日裡只弄兒作樂,閒暇時崔翎便帶著悅兒跟著劉師傅一道研發些新的菜式,有星星的夜裡五郎總會陪她去屋頂看星。
日子倒也過得愜意。
可這份平靜和滿足,卻終於還是被打破了。
臘月十六,一場大雪綿延而下,將東山妝點成雪境。
傍晚西天的霞色裡。一隊快馬踏破東山的寧靜,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紛雜而堅硬的馬蹄印跡,一直從山腳通向了袁家的別莊。
正堂中,崔翎狐疑地望著披著一身火紅狐裘的新帝,皺著眉頭去看旁邊五郎的臉色。
五郎也顯得很困惑,但更多的卻是高興。
他笑容滿面地彎身行禮,“皇上萬福!”
待要將腰彎得更低時,卻被新帝一把扶起。新帝十分不滿地道。“阿浚,你非要和我這樣嗎?此處又沒有別人在,不必和我來這套虛的!”
他的目光似不經意間掃到了崔翎身上。即便穿著厚厚的毛外套,但她看起來仍舊顯得十分纖瘦,那張潔白瑩潤的小臉卻似比從前更加粉嫩光彩了。
新帝心中難忍一陣波濤洶湧的悸動,連心跳都更加厲害了。
他連忙將臉別到一邊,驟然抬起頭的悅兒拯救了他的狼狽,他忙道。“悅兒這幾日都在山上做什麼了,看起來精神這樣好?”
悅兒和新帝一直相處得宜,論起來雖然得叫他一聲舅公,可從前兩個人的感情卻好似兄妹。
如今雖然新帝黃袍加身,但他並沒有表現出疏離冷漠來,所以她便也沒有像對一個君王般地誠惶誠恐。
她吐了吐舌頭,故意笑著說道,“回舅公的話,我這幾日跟著五叔五嬸嬸一道帶孩子做飯溜孩子吃飯,可充實了,大約是這樣,精神還不錯。”
新帝果然皺了皺眉,他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我說,悅兒啊,你能不能不要叫我舅公,平白無故地將我叫老了好幾十歲,聽起來真是不舒服呢!”
可是叫什麼呢?叫哥哥叔叔,那是岔了輩分,直接叫皇上呢,又顯得不夠親暱。
他想了想,無奈地道,“隨你想叫什麼都行,就是不準叫我舅公。”
分明他還是翩翩美少年,這一聲舅公下去,直接就是白鬍子老爺爺了。
悅兒忍不住笑了起來,“是,皇上!”
既然新帝不想要在私底下講究那些君臣之禮,五郎他們自然也樂得輕鬆。
於是一切又都好像是從前那樣,彼此之間親密無間無話不談,也沒有什麼階級等級,不需要講究俗世禮儀,輕鬆愉快極了。
五郎問道,“皇上這會兒來,可不單是來找我們玩兒的吧?是有什麼事的嗎?”
新帝已經登基好兩個月了,身為盛朝之主,自然不能再像從前做王爺時那樣清閒,更不可能如此自由地滿盛京城亂溜達,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好呢?
盛朝皇室血脈微薄,除了新帝外,如今也只剩下先太子妃肚子裡的孩子了。
假若沒有要緊的事,新帝不可能會出宮,還跑到東山這樣偏僻的所在。
崔翎聽著這意思是要說朝政了,便隨便找了個藉口拉著悅兒想要出去。
連後。宮都不得干政呢,她這個臣妻自然不好攪這攤渾水,那種朝政大事,反正她也沒有啥興趣,還是免去了那層麻煩吧。
誰料到新帝卻叫了她們兩個,“嫂夫人和悅兒留下來,也幫我參考參考吧。”
這下子,崔翎便沒有辦法,只好跟悅兒停住腳步,在角落裡找了個地方待著。
新帝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想來已經有人因為選後一事找過你們了吧?以你們兩個的性子,這得是不厭其煩了,才會躲出來的。”
他目光微微一動,幾不可察地望了一眼崔翎,這才移開,“是的,母后說,後。宮不可無皇后,既然如今天下大定,那麼我是該需要一名母儀天下的皇后了。”
選後選妃,分明是一件歡喜的事,可不知道為什麼,五郎卻從新帝的話音裡聽出幾分無奈和悲哀。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