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雙唇不說話。
新帝見崔翎和悅兒都如此反應,不免覺得好笑,但好笑之外。心裡卻也有幾分失望和失落。
他身不由己登上這帝王之位,其實並非他所真心所願。可到底還是被這地位所帶累,真心以待的朋友礙於君臣之別,再不能隨心所欲地開玩笑。
就連一手嬌寵長大的表外孫女,也對他有了疏離。
第一次,他覺得位登極頂也許並非好事。高處不勝寒。
新帝臉上毫不掩飾的失落叫五郎看了心中不忍。
從前的九王如今已經是皇帝,他的身份不一樣了,這一點,五郎並不是不懂。
他也曉得自此之後,那個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男子是帝王,是君上,說話做事都不能再如從前那樣魯莽和不懂禮數。
可看到新帝那樣的眼神,他到底還是覺得於心不忍。甚至還有一些小愧疚。
他想了想說道,“若是皇上不曉得該怎樣挑,倒不如找個機會辦一個花宴,將這些名單上的小姐們都請到宮中,暗自觀察一下她們各自的人品心性,說不定就有答案了。”
新帝受傷的眼神稍微有些安慰,他輕輕拍了拍五郎肩膀,“好兄弟。”
他當然知道。他和五郎的身份不再是從前那樣可以隨意說笑的了,身在其位,心中更多想的是大盛朝的社稷江山。連婚姻都可以服從國家的利益,又何談友誼?
自古皇帝這個位置,其實最是難做。
不自由,被困在帝宮那麼一小塊方寸之地,看起來擁有著世間最華麗的屋子,最精緻的生活。最榮華富貴的享受,可比之外面的萬里山河,其實不過只是坐井觀天。
可笑古往今來,竟還有那麼多人為了這囚籠一般的位置,爭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
新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看到了想看到的人,沒有理由再繼續留在東山別莊。
在驅車離開的那一瞬,透過被風吹開的車簾縫隙,他看到了相擁依偎在一起的五郎和崔翎,心裡五味陳雜,重重地將臉別過去。
馬車的軲轆壓過積雪,在山石上磕出重重的聲響,一如新帝此刻躁亂不安的心。
說了多少次要釋懷,想了多久要放下,但有些事,做起來永遠比說起來難。
那個人的笑臉太過幸福耀眼,刺得他眼睛都疼了呢,她笑起來那樣好看,可是為什麼他卻有一種衝動想要遮住她的笑容?
新帝靜靜地坐在馬車裡,一動不動地望著木頭地板,他眼中的火光明瞭又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響起沉重的一聲嘆息。
馬車外,少悟緊張地發問,“皇上,出了什麼事?”
新帝雙目微閉,良久又驟然睜開,有犀利的光鋒從他眼中透出。
他沉聲說道,“回去叫人擬旨,我要封賞袁家諸人。”
是的,他要讓五郎入朝為官,給予高官厚祿,將五郎緊緊地綁在他的船上,不能離開,他要五郎在盛京城,在他看得到的地方生活。
這念頭如此強烈,就好像假若他不這樣做,五郎就會帶著家小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那樣的話,她也會一起不見的。
他的願望如此卑微,就只是想站在離她不太遠的地方,偶爾看一眼就好。
翌日,新帝賜封的聖旨分別到了鎮國公府和東山別莊。
袁大郎一等國公已經封無可封,便額外賜了他的嫡長女袁悅兒常樂郡主的封號。
按例,郡主之女可以請封縣主,像盛朝皇室這樣的情況,等到悅兒出嫁,皇帝是一定會加封一個縣主給她的,但現在卻是直接賜了郡主,這不可謂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二郎為國早逝,又追諡了武定大將軍,二夫人梁氏的誥命從三品淑人升了夫人。
三郎和四郎也都在兵部安排了差事,各有封賞。
五郎則被封了京畿衛副指揮使,一下子就成了從二品的大員。京畿衛負責盛京城的安全,是個油水多權力大但是擔子也很重的部門,若是有事要忙起來,那可是腳不沾地的。
新帝一意孤行對袁家大肆封賞,叫盛京城的一眾人羨慕之極,卻將袁家的人驚了個不輕,在東山別莊過著逍遙日子的五郎和崔翎又驚又怕,連夜就趕回了城裡鎮國公府。
泰安院裡,老太君皺著眉頭說道,“皇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都說好了咱們家不要封賞,不要功勳,就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嗎?”
她扶著額頭,“前天我入宮陪伴太后的時候,她老人家可是一點口風都沒有透過,莫非,這是皇帝私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