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子。
然而,她已經看到我了。她像是《武林外傳》裡頭的佟掌櫃一樣,浮上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微笑,朝我揮了揮在西餐廳優雅燭光下閃著凜冽寒光的手——那光來自她幽藍幽藍的水晶指甲。
我只好挪動到她面前,拽開椅子,小心翼翼坐下,乖乖把雙手疊放在膝頭。然後,等待一場隨時可能降臨的暴風雨。
然而言琳居然託著腮幫子看我,笑眯眯的。
她笑得我心裡都毛了,我甚至起了“這不是蘇珥頂著言琳的皮想把我騙出來殺掉吧”這樣在正常情況下怎麼都不可能產生的念頭。
“鄭嬈之?”她說話的口氣帶著幾分醉意。
“哎。”我毛骨悚然地應答。
“我失戀了。”
我暫時不能對這個訊息做出任何反應。正如你妄圖在一臺老電腦上執行一個過於複雜的程式會看到的結果——宕機一樣,我也宕機了。
我先確認了一下言琳的男朋友是誰——那個小醫生,馮毅,沒錯吧?
再想想馮毅的為人——他甩了言琳,這事應該沒譜吧?
可是言琳的表情——這副心碎欲裂悲愴欲死生死不知,面色蒼茫面如枯草面帶菜色的狀態我也不能相信一個主動甩了人的人會是這個狀態。
上頭的三個推斷形成了一個你死我活的邏輯鏈,它們勢同水火,不可能共存,但看起來卻都順理成章啊!
我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啥?”
“我!失戀啦!”隨著那個“啦”字,言琳趴在桌子上就哭起來。
可能是我們這一桌的氣氛過於詭異,連服務生都不敢過來讓我們點單——就算他們來了我也沒心思點單啊,我什麼時候見言琳哭過,我已經完全慌了。
“你先別哭行嗎?”我囁嚅著說。天知道面對這種情況我也好想哭好不好,我原本怕她和我說顧春實的事情,現在她就算是說顧春實的事我都求之不得啊。
“我怎麼能不哭?”言琳抬起眼睛,氣狠狠地說:“我以為他是個老實人,沒想到他居然招惹護士!”
“啊?”
“嗯!我去找他,他居然握著一個小護士的手!還湊上去像是在吹氣!最重要的是,那是個男護士!這個死斷袖,既然不是直男幹嘛招惹女人啊?太不環保了嘛!然後我就和他發簡訊說拜拜了。”
我震驚並且憤怒,為我心中老實人的形象徹底破滅而默哀,所以在言琳高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的時候居然沒攔住她。
於是我們被服務生以“我們餐廳別的客人需要安靜優雅環境”為由客客氣氣地請出去了。在我們往外走的時候旁邊還有一個肥胖中年男人和他年輕的女伴一起用忍俊不禁的目光望著我們——是的,我承認,這麼看著我的不止他們一對兒,但言琳居然在他們身邊停下了腳步,發動了戰爭。
“看什麼看?你眼睛有白內障只能盯著一個方向啊?”
我很想告訴她白內障是“眼中有茫茫的大霧”而不是不能轉動眼球,就像現在的她一樣,可我根本還沒逮著機會插話,她就把那男人罵成了算了我還是不說了好了,總之那男人要是能跑得過我們肯定會上來和我們拼命了。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也能穿著高跟鞋在步行街崎嶇不平的地磚上飛一般地奔跑,流暢程度堪比雲中翱翔的小鳥。果然什麼事都是逼出來的。
最後,我們在路邊攤,就著紅豔豔的麻辣小龍蝦和香辣田螺幹掉了半箱啤酒。我從來沒有見證過言琳這麼瘋狂的時刻。向來都講究吃得乾淨且優雅的她居然會濺得一身都是辣椒油,最後還把啤酒潑了半瓶在自己身上,再然後以“驅寒”為名點了一大碗鴨血粉絲湯
我只能憑良心說,那鴨血粉絲湯的分量,要是給正常狀態下的言琳喝,她一天都不見得喝得完。我發誓。
然而,就在她把那碗湯喝得底兒朝天,打出一個悠揚的嗝兒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她抓了好幾把,才把手機從包包裡頭抓出來,瞄了一眼來電顯示,毫不淑女地罵了一句“媽媽的”——我知道,那隻可能是馮毅。
然後,我就看到了八點檔女主角的必殺技之一:掛電話。
那邊打過來,她掛,再打過來,再掛。下手穩準狠,完全看不出來是個醉得已經失去理智的女人。
終於,掛了約莫五六遍,她不耐煩了,接起電話:“你有完沒完!老孃說分手就是分手了!你既然喜歡男人幹嘛追我啊!我不希望我旁邊躺著個女性的好朋友!我需要的是男人,是爺們兒!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