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點頭,將煙塞回煙盒扔進垃圾桶,又起身走至床前去看安然,她仍舊昏睡不醒,烏黑的長髮鋪洩砸枕畔,襯得一張臉上毫無半點血色。
安然身上蓋著的是一床蓬鬆的羽絨被,因為被子很輕,越發顯得她身形嬌小,睡在那麼大的一張床中央,小小的如同嬰兒一樣柔弱。他不禁心生憐惜,心裡有些微微自責。
原本以為她一直在演戲,故意作態博取他的同情和關注,不知道為什麼,之前他就是覺得她的任何一個舉動都是為了能夠吸引他的目光。早上她說她病了,他只覺得那不過是她欲擒故縱的一點兒小手段罷了。
來公司的時候看見她像往常一樣在樓道里拖地,他便更加肯定了這一點。只是,在廁所發現她的時候,當她倒在他懷裡的時候,他才猛然間發現了她的虛弱。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兒太過分了,竟將一個女人折騰成這樣。
忽然,床上的安然呻吟了一聲,比利醫生連忙趨前起看,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安然,又看了看比利。比利拿棉籤沾了些水在她唇上,又給她量了體溫,紀仁鄭川見她臉上略微有了些血色,伸手在她額上按了按,看她的體溫如何,她十分含糊地叫了一聲:“丹尼爾。。。”
紀仁鄭川身子稍稍一僵,他本來弓著身子,清清楚楚地聽見這三個字,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瞬間陰沉下來,蒙上一層冰冷的淡漠。比利醫生似乎察覺了他的變化,又圓場似的說:“她還沒有醒,意識不是很清楚。”他蹙了蹙眉,重新回到軟榻上坐下,又朝比利遞了個眼色比利便收拾藥箱出去了。
房間裡一時安靜得能聽見安然微弱的呼吸聲,紀仁鄭川靠在軟榻上,微眯著眼睛注視著床上的人。丹尼爾·道森,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她的未婚夫。忽而,他看著她的目光裡有多了些厭惡,他第一次見她就對她有了這種感覺。他一向討厭自作聰明的女人,而眼前的這個好像更甚。
此時,安然身邊的手機突然不尷不尬的響了起來,白色蓋面上的刮痕清晰可見,那是他抱起她時從她口袋裡滑出來掉到地面上弄的。他嫌它太吵,起身走過去拿起手機,手指卻在掛聽鍵上方一厘米處的位置停了下來。
螢幕上閃動著“丹尼爾”三個字,紀仁鄭川的心頭似乎好像因為螢幕上顯示得不是“未婚夫”或“親愛的”這樣的字眼而飛快得掠過一絲喜悅,只是那絲喜悅一閃而過,稍縱即逝,以至於當事人並沒有來得及發覺。
他看了床上的熟睡的容顏,在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然後在電話結束通話之前按下接聽鍵。“你好。”語氣間帶著刻意的慵懶和沙啞,就像剛剛被電話鈴聲從夢中喚醒一樣夾雜著絲毫的不滿和怒意。
預料之中,電話那頭的人好像因為他的這句“你好”愣了片刻。預料之外,對方很快的鎮定下來,禮貌地說:“你好,我找安然。”
紀仁鄭川笑笑,聰明如他,他怎麼會沒察覺對方話語間的刻意,只不過既然他刻意了一番,對方自然也要做到禮尚往來不是。這個男人顯然對床上的女人用情至深,所以才會不顯波瀾的來這麼一句,對方是在告訴他,他丹尼爾絕對的相信自己的女人,並且不帶絲毫質疑,因此,不要在他面前玩這些把戲。
所以,紀仁鄭川知道自己露餡了,但還是忍不住要去挑釁一番:“你等等,她最近都太累了,剛剛才睡著,我試著叫叫她。”沒等丹尼爾再說什麼,他便將手機拿開一些距離,俯身在安然耳邊的時候又將手機靠近,用帶著寵溺和曖昧的聲音輕聲說:“寶貝,醒醒,有個電話,你要接嗎?”
而此時的某人也十分配合的輕微呻吟了一聲,蹙了蹙眉,又睡了過去。紀仁鄭川滿意地看著安然笑了笑,抬手在她臉上輕輕拍了拍,又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對不起,她不想聽,等她醒了我叫她再回你電話吧。”想了想,他又說:“請問你是?”
手機上明明有來電顯示他還要問,那麼意圖自然也就不言而喻咯。
“她未婚夫。”丹尼爾說得極其自然,全然沒有為自己的謊言而有絲毫羞愧。而原本要給對方一棒頭的紀仁鄭川在自己的話問出口後就立刻後悔了,他疏忽了,對方可是她的未婚夫啊,他這麼問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叫麼。這叫什麼?他現在大義凜然的向對方示威她和他曖昧的關係,對方現在卻是在大方地告訴他,他只是個見不得光的小三。
丹尼爾握緊手機的手慢慢鬆開,嘴角噙著一抹勝利的微笑,“然然不太會照顧自己,現在有你這個朋友看著點兒我就放心了,她在中國的這段時間就勞你費神了。”
這又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