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寧驕陽似火。
蘇換已快八個月身孕,肚子顫巍巍,坐在後花園廊子裡,和成蕙一邊說閒話,一邊喂金魚。蛐蛐這日沒事,帶了虎哥去粘夏蟬,非燕抱著小葡萄,站在樹下仰頭看,小葡萄手裡玩著一隻半死不活的蟬子。
非燕正對蛐蛐頤指氣使,“蛐蛐你這個睜眼瞎,明明那樹枝上就停了一隻蟬,你怎麼就看不見”
正說著,忽然懷裡的小葡萄一掙,撲騰著胖手,奮力往前撲,“得得,得得”
非燕嚇得一身冷汗,急忙抱穩她,“葡萄你爹爹不在”
她的聲音嘎然而止,爬滿綠藤的圓門裡,正笑吟吟走進來三個男人。
襄哥,安哥,還有,她那身穿紫色長袍低調內涵奢華的,師兄!
啊啊啊!
非燕小女俠轉頭狂叫,“四姐姐,四姐姐,葡萄他爹回來了!”
蘇換手裡一把魚食灑落,她怔了一怔,轉頭看去,只見明晃晃的驕陽下,霍安一身天青色布衫,笑眯眯走到非燕面前,抱過小葡萄,高高舉起,然後又狠狠親了幾口,逗得她咯咯笑。
然後,懷抱著她,笑眯眯向廊子裡走來。
小女俠提起裙裾,嗷的一聲,瘋狂衝到她師兄面前,跳起來就抱他,“師兄師兄,我差點又花錢去給你刻牌位了!”
顧驚風笑微微伸手抱住她,看得樹上的蛐蛐好一陣怨憤,非燕你都是大姑娘了,大庭廣眾下這麼和師兄摟摟抱抱,有傷風化的好不好?
霍安抱著小葡萄,走到蘇換面前,看著呆呆的大肚子蘇姑娘,笑眯眯。
成蕙知趣地起身來,出了廊子去找她夫君,忽然見著顧驚風,想了想道,“咦天祿城那個殺手啊?”
她頓了一頓,“我爹知不知道你詐死?”
顧驚風一怔。哦他的麻煩又來了。
就在這時,廊子上忽然爆發出蘇換又哭又笑的聲音,眾人轉頭,只見她大著肚子撲過去抱霍安,“霍安你這混蛋,你居然破相了!額頭上好長一條疤!”
蛐蛐傷感地從樹上爬下來,去和蔡襄說,“四姐姐從來就看不到事情的重點吧?”
蔡襄說,“老竹子都這樣。”
晚間時,蔡襄命人在家裡設宴,熱熱鬧鬧給霍安顧驚風這浴血歸來的二人,接風洗塵。
成臨青大幫主也回來了,見著霍安,哈哈笑道,“你那些風光事,我從魏弦那裡聽了不少。嘖嘖,當初我還想著弄你進青幫,如今看來,青幫怎麼養得住你。”
他笑著去看霍安身邊那男子,一看就不笑了,上下打量那男子幾眼,忽然猛一拍桌子,怒道,“你不是死了麼?”
顧驚風一本正經道,“沒死透。成幫主這邊請,在下有重要事和你說。這其中,有玄機。”
成臨青愣了愣,竟還真的起身,跟著他出去了。
非燕小女俠看得很忐忑,期期艾艾去和成蕙說,“成小姐,我師兄他不過是聽命於人,出任務掙銀子,混口飯吃。他不是要對你們不利的,我代他向你們賠不是。”
成蕙大大方方說,“我知道。這事兒我早不記了,可你師兄得過我爹那關。”
非燕於是又可憐巴巴地望她安哥,目測成幫主和她師兄打起來,能勸架降火的,就只有她安哥。
霍安卻夾了一塊白玉豆腐,喂到坐在他膝上的小葡萄嘴裡,瞟也不瞟她,漫不經心說,“非燕你放心,你師兄下手有分寸。”
小葡萄扁著嘴,吃了那塊豆腐,伸手去抓霍安的筷子,蘇換在一旁說,“霍安,今天這魚新鮮,葡萄愛吃魚肉,記得刺兒要挑乾淨。”
虎哥今天也破例被準上桌,站在他爹身旁的凳子上,野蠻地把桌子拍得啪啪響,蛐蛐剛夾了一隻蝦仁要吃,他眼疾手快一把給蛐蛐抓了,嗷嗚一聲塞進自己嘴裡,吃了。
蛐蛐拿著筷子發呆:“”
蔡襄說,“咦,成蕙,虎哥不是不愛吃蝦麼?”
非燕好憂傷,這一桌子的人,盡關心些雞毛蒜皮事,對兩個大活人的死活卻漠不關心,真是人心不古。
沒法,她只好自力更生,放下筷子,追出去看看,萬一他們打起來,瞧著不對,她得去幫幫手,別讓師兄把成幫主打死了。
正各種鬧騰,忽然有青幫弟子來通傳,說是都尉千金魏小姐來了。
成蕙說,“之之?她不是陪著姨娘去避暑了麼?”
蘇換去看霍安,“我瞧著,是找你要永榮來了。”
霍安說,“永榮還在京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