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另一個兵衛又過來,“統領,查過了,全是綾羅綢緞。”
吳統領於是點點頭,將貨單憑據遞給那小兵衛,讓他交還給青幫,抬抬手放行了。
霍安笑著抱拳道,“有勞吳統領了。”
一隊人從容不迫自城門出,霍安翻身上馬,目送馬隊離去,猛然一提馬韁,勒馬掉頭,帶著八個親兵,回軍中去了。
五月初四,外城七門只出不進。
五月初五,端陽。滿城雄黃酒飄香。
不同於京畿百姓的歡慶端陽,京畿最大的校場,鐵馬校場,氣氛分外肅穆,兵馬數萬,鐵甲凜凜,在初夏陽光下,折射出銳利的冷光。
一排排持戟侍衛站得筆直,長戟微向前傾,戟頭上綁著的紅纓,在風中微抖,從側面瞧過去,人筆直,戟如林,不見盡頭,很是威風凜凜。
或是這日當真陽氣重,見著老皇帝也精神好了不少,身著明黃龍袍金色鎧甲,樂炮三響,軍鼓十鳴後,在一群王公大臣將軍侍衛的簇擁下,自北正門逶迤而入,浩浩蕩蕩,登上黃氈鋪地的閱兵臺,號角嗚嗚,開始了正式閱兵。
龐大的軍陣開始操演佇列。
仲玉這日身在軍陣中,激動得簡直不能自抑。不管是大街上萬人空巷的人山人海,還是江湖幫派的千人火拼,氣場跟皇帝老子閱兵一比,都弱爆了。
他剛才偷偷左右望望前後瞧瞧,就沒瞧見個盡頭,一片鎧甲的汪洋,折射出的金屬冷光,簡直就刺得他眼疼,還偏偏除了號角鳴鼓之聲,全場人馬無一絲雜聲,場面的宏大,氣氛的肅穆,令人不免心生敬畏,難怪有一振天威的說法。
京城駐軍外城十營,內城三十二營,宮城近衛軍九營,每營撥出一千精良,陣前操演。其他受詔入京的地方軍,也有十餘支。也就是說,這日閱兵,齊聚鐵馬校場的兵馬,不下六萬。
於是縱慾公子覺得,他不枉來此一世,作為一個小混混的出身,他什麼眼界都開了。
閱過軍容後,自然就到了真槍實刀兩軍對壘的操演,這也是每次閱兵的高潮。
每番操演,必是四營同演,各營抽籤,對陣不一。
作為統領,霍安前去抽籤。抽到籤後,他就覺得吧,人生要扭曲真是毫無辦法,他抽的籤是五,禮官一唱號,宮城近衛軍二營抽到的也是五,沒錯,就是徐承毓那妖怪所統之營。
這段時日以來,他和徐承毓都甚少碰面,他們原本就一個在內城北軍效力,一個在宮城近衛軍效力,又是明明白白地各事其主,況且前段時日,端王邑王兩兄弟分別被委以重任,一個北上,一個南下,鮮有碰面,因此他們自然也很少見面。
四營同演,雙雙對陣,校場上一片喊殺之聲。
操演規矩是點到即止,也未必要分勝負,主要不過是讓皇帝老子瞧瞧,他的臣子兵馬沒有懈怠於平日訓練,精神足兵馬強,自然是不能在他老人家面前,鬧出個同室操戈你死我活的。
很快,四輪操演完畢,各歸各位。
禮官唱號,霍安略微一提馬韁,領兵入場。
兩軍對壘,刀戟森森。
主帥陣前緩緩抱拳,四目相接,在外人看來倒是平和,閱兵高臺上的一干王公大臣也自是不覺異樣,唯有這四目相接的兩人,才心知肚明,冤家路窄,他們倆結的樑子已深。
這日霍安著黑甲,徐承毓著銀甲,雙雙持半丈長柄刀,刀如下弦月,背厚刃薄。
號角嗚嗚吹響。
霍安將長刀一背,策馬走向一旁,沉聲令下,千人隊伍立馬聽命,手裡長戟一舉,迅速分成三排隊形,提馬往前齊跨五步。
徐承毓也提提韁繩,策馬走向一旁,一聲令下,手下兵馬排好隊形,提馬上前五步,持戟迎戰。
金鼓三鳴。
因為雙方都是騎兵營,兩軍開始馬上格鬥,其實這非實戰,因而操演的花架子居多,也不必你死我活,但這是天子閱兵,自是不能落了後,兵士們也紛紛全力以赴,招式倒也耍得既快又漂亮,看得閱兵臺上一干王公大臣低聲議論,精神抖擻。
兩名主帥立於陣眼,發號佈令,忽然徐承毓目不斜視,用霍安能聽見的聲音,淡定道,“啞巴,打一架?”
霍安緩緩轉頭,看向他,認真道,“我的確想把你打成啞巴。”
徐承毓竟然燦齒一笑,“其實老子蠻喜歡和你打架。當然把你打死,那是最歡喜的。”
操演場上兵甲相擊,喊殺陣陣,他們這番對話,自然是隻有他們二人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