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帶你出去玩。”
蘇換搖搖頭,“是我自己不好,不怪你。”
她想了想,光著腳走下床去,走到窗邊,爬上窗下的軟榻,披頭散髮地坐在那裡,一隻手撐在窗上,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大哥,我跟你講講我在桃花村的生活吧。”
她開始講,那裡天高地闊,每個人都很好,有條河叫桃花河,有兩隻黑狗,一隻叫達達,一隻叫小二,花穗很羞澀,做的鞋面子很好看,寶豐要考鄉試,但是他也看山海遊記,冬河很講義氣,娶了個媳婦叫馬柔柔,圓臉小虎牙很可愛,連三叔總想給她說門親事,梅阿伯趕牛車時喜歡喝小酒
蘇珏立在窗外,也撐著腮聽,聽了半天他疑惑地問,“怎麼沒聽你講那啞巴呀?”
蘇換再次糾正他,“他叫霍安。”
然後她瞪著蘇珏,“我講他什麼,我從哪裡講起?”
她兩肩哆嗦,眼淚滾滾,“我從哪裡講起?我從哪裡講起?我從哪裡講起?”
她反覆問蘇珏這句話,嚎啕大哭。
蘇換姑娘肆無忌憚的哭聲迴盪在蘇府後院。
蘇家二小姐蘇湄皺著眉走出來看,遙遙隔著一條迴廊,她看著她那鬧得雞飛狗跳的小妹,正趴在窗上哭得全身發抖,聲嘶力竭。
她呆了一呆,從小到大,她那不招人待見的小妹真是極少有哭的時候。
沒人和她說話,她就自己和自己說話。沒人和她玩,她就自己和自己玩。沒人給她送飯菜去,她就自己下廚去做。娘罵她打她也好,爹罰她嫌她也好,她從來不哭,總是高高興興的模樣,惹得大家都想,這蘇四小姐是少生了心吧。
可是這晚,她哭得好傷心,像被挖了心一樣。
蘇湄想了想,把到嘴邊的呵責嚥下去,回屋去了。
蘇珏實在沒話安慰蘇換,只好去撫她的頭髮。
蘇換揪住他一隻衣袖,哭著道,“大哥你幫我一個忙,家裡就你肯幫我了。”
蘇珏溫和道,“你還想對那霍安說什麼?”
蘇換說,“你讓他走。”
她頓了一頓,用手胡亂抹臉上的淚,努力鎮定下來,“我跟徐承毓談過,我和霍安清清白白,讓他別碰霍安,他答應了。但你是知道的,徐承毓是個反覆無常的賤人,過幾日我嫁給了他,他心願得逞,這話只怕就鎮不住他了。”
說著,她跳下軟榻,慌慌張張去點燈找筆墨,“我要寫封信,你先去找那個叫寶豐的。”
蘇珏換個姿勢,靠在窗上撐腮看蘇換,“一個月時間,可以這樣喜歡一個人麼?”
蘇換默了默,肯定地道,“可以。”
蘇珏嘆口氣,“小妹,你的口味果然獨特。”
第二日上午,霍安是被達達和小二的狂吠聲吵醒的。他起身來,覺得頭昏得厲害,抬頭去蒙了蒙額頭,額頭很燙,又低頭看胸前的傷口,最深的那道傷口滲出些血水來,猙獰腫脹。
情況不大好,昨日那徐承毓一掌拍在他胸口,傷全裂開了,又淋了大雨,好像有些發炎了。
外面傳來寶豐的聲音,“霍安。”
他也懶得穿衣服,光著上身,腳步虛浮地去開門。
門一開啟,寶豐嚇了一跳,“霍安你怎麼了?”
彼時霍安頭髮凌亂,眼下青黑,鬍子拉渣,嘴唇乾裂得迸開血口子。
蘇珏摸著下巴研究他胸前猙獰的傷口,“唔,是不是傷口發炎了?”
霍安聽得他聲音,抬頭才看見,寶豐身後還站了一個月白錦袍的翩翩公子。
這個公子他認識。
蘇珏,蘇換的大哥。
寶豐道,“你們說。我去叫麻伯來瞅瞅。”說完,轉身跑了。
蘇珏咳了一聲,“不請我進去坐坐?”
霍安垂下眼皮,閃身讓出路來。
蘇珏剛邁進一步,達達和小二就很不友好地衝過來,汪汪狂叫,嚇得蘇珏倒退一步,扶著門喊,“把它們套起來套起來。這麼兇的大狗,蘇換那丫頭竟然還說溫柔,哼哼。”
霍安聽得蘇換二字,胸膛傷口痛得火燒火灼。
他默默將達達和小二趕進柴房,走進屋,拿了衫子披上,坐在桌邊,也不問那蘇珏是何來意。
蘇珏嫌棄地打量這屋子,撣撣錦袍,坐下來,“我是受我小妹蘇換之託,來找你的。”
霍安猛然抬頭,黑葡萄眼灼灼發光,將他看著。
蘇珏嘆口氣,“別這麼期待。我是來告訴你不幸的訊息,你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