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他們都去探了,蛐蛐說,江湖兒女不要太講究那些酸腐規矩,覃嬸說你入了馬幫,說來和永榮也算兄弟。我想也對,就跟著他們一起去探了,這樣可以的吧?”
以前吧,她是不太在意名節這種東西的,可現在,她嫁了人,被別人說三道四可不好,絕對不能讓霍安被別人看不起。
霍安懂她的心思,低頭去親親她光潔的額頭,以示讚許。
蘇換很高興,將他手一挽,急切道,“那我們去看戲吧。蛐蛐說,那個園子又大又漂亮,熱鬧得不得了。”
霍安無奈地笑了笑,他就曉得,蘇姑娘愛熱鬧。
回來的路上,蔡襄與他講了講青幫。他這才知道,青幫竟是那樣一個成氣候的幫派。那成臨青留給他的印象並不太深,只記得是個豪爽江湖人,並不拿捏。人家有誠意,他自然也爽快地應了,何況看樣子,蔡襄對那個青幫,有些興趣。
梨春園真心是個大園子。
蘇換從馬車上下來時,一抬頭,便被這個大園子的大門口和大門匾,小小震撼了一番。
這園子大門很高,高就算了,人家還別緻風雅,深青漆木大門,亮銅門環鏤刻了繁複的花紋,牆頭門樑上伸出無比茂盛的花枝繁葉來,開滿了濃密的粉白二色花朵,十分好看。
花枝繁葉裡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方門匾,黑底朱字,樸拙大氣:梨春園。
這時天色還未黯,但已有穿月白短襟衫的門房小廝走出來,拿了火摺子,慢條斯理地往門前兩列繁花銅柱燈臺裡點燈。
一見他們,頓時吹了火摺子,笑著迎上來,“各位爺裡面請,敢問爺可有預定?是要去哪個園子?”
跟在蔡襄身邊的蛐蛐說,“三義苑。”
小廝笑得更燦爛了,“原來是成爺的貴客。裡邊請,裡邊請。”
一走進園子,蘇換又忍不住吃驚了。
這保寧的戲園子,真心和東陽的戲堂子不一樣。以前她扮作小廝,沒少跟著她大哥去戲堂子看戲。東陽那邊,大多戲堂子都設在酒樓裡或茶樓裡,樓上樓下的人,挺熱鬧,自然,也是有雅間的。
但從來沒有戲園子像這梨春園一樣,走進去,氣氛安靜,景色秀致,紅花綠樹,假山流泉,各種林蔭路上雖是人流如織,但絕不嘈雜,不像茶肆,不像酒樓,也不像戲堂子,就好像一個寧靜的後花園。
於是蘇換忍不住扯扯霍安的衣袖,小聲道,“這地方我大哥一定喜歡,風雅啊。”
蔡襄走在霍安身邊,歪頭一笑,“是啊,這裡看戲吃飯談生意,喝酒聚友追姑娘,勝地啊。對了,小四,你還有大哥?”
蘇換好鬱悶,這位襄哥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耳朵尖。她點點頭,含糊地嗯了一聲。
霍安笑了笑。他也覺得這裡很別緻,江湖遠闊,真真是風土人情琳琅滿目。
那小廝帶著他們走啊走,各色亭臺樓閣看得蘇換眼花繚亂,忽然蛐蛐戳了戳她袖子,低聲道,“四姐姐你看見那座浮橋沒?浮橋過去,湖中心有個大亭子,那亭子叫廣德亭,專唱秦腔的。上次我跟著襄哥去那裡,聽了一出《軟玉屏》。”
蘇換說,“這戲我也聽過。”她眯眼望去,“嗯,那橋不錯。”
蛐蛐說,“那是自然。晚時浮橋兩側還會亮起蓮花燈,可漂亮了,走在那上面,覺得自己像仙人一般。”
蔡襄咳一聲,“蛐蛐,誇張了。”
蛐蛐辨道,“我沒有。就說像四姐姐這樣漂亮的,走在那橋上,還不整個一仙子。”
蘇換聽得甜滋滋。
蛐蛐小朋友越來越對她胃口了。
蔡襄笑著瞥來一眼。也是,也不知霍安這啞巴,是怎麼拐到了這麼漂亮的姑娘。
那在前帶路的小廝回頭一笑,誇讚蛐蛐,“小爺,好眼光。咱們園子裡那浮橋就叫做蓮橋,這裡還有著一個典故,說是從橋頭走到橋尾,剛好走了九十九步的夫妻,就會天長地久。”
蘇換忍不住又遠眺了那蓮橋一眼。
七彎八拐,終於到了三義苑。
三義苑是處僻靜的園子,月門上垂著長青藤,走進去,假山環繞,流水淙淙,中間是一個鋪著紅氈的露天大戲臺,大戲臺正對面,搭了一個精美的觀戲樓,樓上樓下三層,層層雕樑畫棟,朱漆飛簷。
這時布好景的戲臺子上空無一人,顯然戲還未開。觀戲樓裡也是靜的,二樓闌干上似坐著兩三個人,正憑欄遠眺。
那帶路小廝轉身笑道,“今晚這三義苑,成爺給包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