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霍安後退兩步。
他正要舉戟再上,不想就在這時,那黑衣男子忽然腳下一踉蹌,面目浮現出痛苦之色,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口黑血。
空空長街上,頓時爆發出一聲淒厲哭喊,“師兄!”
霍安手下一頓。
蘇換一愣,只覺得非燕一把甩開她的手,飛快地跑向城門下。
眾兵衛也呆了。
什麼世道,那兩個暴民在城門下亂打一氣就算了,居然又蹦出個小暴民,還跑得飛快,擋都擋不住。
但終究,兵衛人多,兩個亂打一氣的暴民,一個拄著長刀跪下吐血,一個神智一清斂了煞氣,這場全無預兆的城門暴亂,終於平息下來。
暴民暴亂的下場,自然是被收監候審。
蘇換和非燕也未能倖免。
大雪飄飄,一行人被押往城衙時,大街兩旁都被驚動了,不少人家掌燈開窗,探頭來看。
永榮無語,這場山貨,買得好激烈好崩潰。
沒法,他只好拼命向那兵衛隊解釋,他們是良民他們是良民,然後又說,四海客棧有人可為他們作證。
因此,當兩名兵衛出現在四海客棧,告知蔡襄成蕙暴民暴亂一事時,蔡襄成蕙二人都驚呆了。
小四找到了,永榮回來了,他們一起進大牢了,這個故事好曲折!
於是三人趕緊揣了銀子,跑到城衙牢監裡,燒銀子疏通疏通,這才得以進去見了霍安等人一面。
五人被關在同一處。
蔡襄成蕙走過去,只見滿地潮溼乾草,霍安和永榮靜靜靠牆坐著,蘇換靠在霍安身邊,眼睛卻瞅著對面角落,角落裡蜷著一個黑衣男子,非燕小女俠坐在那裡抹淚,哭哭啼啼,“師兄,師兄你怎麼了嘛”
啊啊啊,好曲折好曲折,非燕小女俠居然連師兄都找到了!
驚奇之下,蔡襄抓著手臂粗的鐵欄問,“你們怎麼了?”
成蕙也急急道,“小四,你沒事吧?”
蘇換搖搖頭,又轉頭去看非燕。
她覺得難以置信,劫走她的人,居然是非燕的師兄,為什麼?
永榮站起身來,走到鐵欄前,整理整理情緒,飛快地將所見所聞講了一遍。
蔡襄成蕙都扭頭去看那昏迷中的黑衣男子,只見他面色極白,眉心中卻隱隱透出一抹紅,顯得他那張俊美得近乎豔的面容,十分詭異。
霍安這時慢慢站起來,走到鐵欄前,蹲下抹開一片亂草,從乾草堆裡撿了一塊破瓦礫,在地上劃寫:“他毒發,請大夫。”
蔡襄沉吟片刻,“好。”
成蕙想了想,冷靜道,“事情鬧得這麼大,今晚想來是沒法救你們出來的。別擔心,明日宵禁一除,我和蔡襄就回保寧找我爹。你們今晚冷靜一點。”
霍安和永榮點點頭。
蔡襄和成蕙便匆匆出去了,又燒了銀票,讓牢頭多多關照。
有銀票開路,自然一切好說,況且霍安等人頂多犯個暴民滋事,也不算重犯,牢頭就睜隻眼閉隻眼,給五人換了乾淨的監房。
夜已深,蘇換簡直覺得今晚一切,猶在夢中,沉默很久後,她慢慢問,“非燕,你是知道的?”
非燕坐在角落裡,守著她昏迷不醒的師兄,低著頭,不敢抬頭看蘇換,半晌後才道,“我不知道會這樣。四姐姐,我沒想過要害你。”
她抬起頭來,見蘇換看著她,神情有些難過。霍安也看著她,眼神有些冰冷。
她慢慢說,“今天下午,我去買糖葫蘆時,就看見師兄了。但師兄一晃就沒了,他塞了張紙條,讓我帶著安哥去老屋,一定要拖到亥時後才回城,因為他正被仇家追殺,亥時後自會去老屋找我,還讓我別告訴你們”
監房裡一片沉默。
非燕眼裡漸漸噙滿淚,一雙眼紅腫得像核桃,癟著嘴忍著不哭,“四姐姐,我師兄不是壞人。”
蘇換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壞人。”
她頓了一下說,“可是他太粗心了。他劫錯人了。”
霍安眼裡閃過驚異之色,轉頭去看蘇換,蘇換於是將第一次醒來後的事,講了出來。
霍安這才猛然想起,方才在城門下與非燕師兄刀戟相拼時,為何會覺得似曾發生過。
梨春園,妖武生。他們交過手的!
他看向那昏迷男子,這人要劫的是成蕙!
不想就在這時,那男子的眼睫毛動動,慢慢睜開了眼,渙散地看了霍安蘇換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