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徒步跑到靜心苑的,只覺得比起心上的痛,肉體上的疼痛已經不算什麼了。
當芳塵來到靜心苑的時候,靜心苑的周圍已經圍滿了來看熱鬧的主子和宮人。
看著眼前已經燒成一片焦黑的靜心苑,芳塵只覺得胸口悶得很,甚至有些窒息。
芳塵抬眼望著站在最前頭的君晏,實在猜不出他如今是怎樣一副表情,她沒有勇氣上前,沒有勇氣去面對君晏。
是我的錯,皇后是被我害死的,若不是我將她出宮的事情一拖再拖,她就不會心如死灰,她就不會走上這絕路。
芳塵心裡念著,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著,自己把自己隔絕在一個真空的世界中,外界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無意義的,只在這個無人的空間裡把自己殺了一萬次。
安芳塵,你這個殺人兇手,你這個殺人兇手。
靜心苑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但大多都是來湊熱鬧的。這會兒,不分主子奴才都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然而此刻,有些人的臉上竟揚著模糊不清的笑容,只把旁人的災難當做是自己的一種消遣,冷漠的讓人心寒。
芳塵望著遠處搖搖欲墜的靜心苑,再看看連背影都憔悴到有些斑駁的君晏,竟然一步都邁不動了。心裡只念著:安芳塵,此刻你還有什麼資格和臉面去安慰誰?
這時,晴婕妤在那小宮婢的攙扶下也趕到了靜心苑,見了芳塵趕緊快步上前,抬頭望著已經面目全非的靜心苑,眼中竟是恐懼,不禁靠到芳塵身邊挽住了她的胳膊,怯生生的說:“靜心苑好好的怎麼會走水呢?姐姐你怎麼了,你不要這樣,我怕。”
芳塵聞此,一副木訥的樣子,只是機械的搖了搖頭。
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看熱鬧的江采女趕緊湊過來,回話道:“姐姐們不知道,我方才聽救火的宮人們說,這靜心苑的火是皇后自己點著的。你們也知皇后先前是得了失心瘋,連小皇子都敢殺,如今燒個屋子也沒什麼好稀奇的。只是把自己也賠進去,看來確實是瘋的不輕呢。”那采女說完,一臉不屑的瞥了靜心苑的殘垣斷壁一眼,又走去別處竊竊私語去了。
晴婕妤聽了那個采女的話,挽住芳塵的手就抓的更緊了,芳塵顯然是被抓疼了,這才恢復了知覺,有了些反應,於是轉身對那小宮婢說:“這天冷的很,雪又下的這麼大,你趕緊帶你們家主子回去。”
那小宮婢得令,拉著晴婕妤就要走,而晴婕妤卻死死抓住芳塵的臂膀,哀求道:“姐姐,我不要一個人,姐姐和我一起走,一起走吧。”
芳塵聞此,剛想說些什麼,只見全順帶著幾個宮人,從靜心苑的廢墟一抬出了幾具焦屍來。一時之間,圍觀的人群又沸騰了起來。
全順見此,對身邊的隨從們交代了幾句,自己便上前朗聲說道:“奴才在這裡給各位主子們請安了,如今靜心苑遭逢鉅變,奴才知道各位心善仁慈,想來這裡幫忙,但如今天冷雪又大,又有些不乾淨的東西,怕是衝撞了各位貴人,如今這裡有陛下在,主子們儘管放心,都請回吧。”
圍觀的妃嬪們聞此,知道全順是下了逐客令,再望望一直站在遠處無動於衷的陛下,也覺得沒趣,於是都先後離開了。
等到人群快要散盡之時,晴婕妤這才望見了從靜心苑抬出的三具焦屍,一時受驚,尖叫著就暈了過去。
聞此,君晏的肩膀微微抽動了一下,轉身與全順同時向這邊看來。
茫茫大雪中,芳塵實在是看不清君晏的表情,只是不想對上他的目光,不想看到他憂傷的眼神,她只想趕緊離開這裡,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裡,但還是轉身,迎著漫天的飛雪,奔跑起來。
雪花無情的拍打著芳塵的臉龐,不知是雪水還是淚水,只在瞬間就模糊了芳塵的雙眼,根本就看不清方向。
但芳塵還是一直奔跑著,不停地奔跑著,只覺得自己若是一停下來就會死。
芳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到了哪裡,只覺得意識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疲憊的身體,就這樣直直的倒在雪中,身體漸漸的被肆虐的大雪掩埋。
這樣真好,真的很好,若是我就這樣死了,那一切的苦難就結束了——這樣真好。
風雪中,一個挺拔的身影漸漸走近,將已經失去意識的芳塵從雪中抱起,緊緊的護在懷中,溫熱的淚水順著那好看的弧度淌下。
如果你死了要我怎麼活?
小緋坐在床前,看著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卻毫無生氣的芳塵,微微的嘆了口氣,伸出雙手拉過芳塵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