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會突然衰朽嗎?”
畢修說道:“我不知道啊。我怎麼”
他突然瞪圓了眼睛,說不下去了。
最初龐建貴都已經說過了:神木本來只是一棵快死的小樹苗,龐建貴來到邪夢鎮之後,小樹苗才在一夜之間瘋狂生長,併成為整個邪夢鎮的食物。不過,凡事有利皆有弊。神木上結下的果實,又能使邪夢鎮的人們失去正常的神智。所以,龐建貴和王先生,以及他們身邊親近的人,都儘量不吃,或者少吃神木的果實。
為什麼如此巧合?現在龐建貴病勢越來越沉重,就算現在送到外面的世界,再多的金錢和醫療技術,也挽救不了龐建貴的生命了。
而神木,卻也無可挽救地走向衰亡
畢修極力不去想中間的聯絡。
美人說道:“年輕人,在剛剛進入這裡的時候,我的意識是清醒的。那時候,我能感覺到,我無法逃脫邪夢鎮雖然我不明白是為什麼,但是我知道,我的一生——如果我的生命也算得上一生的話——就註定這樣了啊不管我逃得多遠,彷彿邪夢鎮和我之間有一種無法隔絕的紐帶只要我感受到邪夢鎮發出的召喚足夠強大,我就無法控制我自己,我會不知不覺地回來所以我死掉的話,也好如果我死了,邪夢鎮就會消失吧?那麼起碼,我女兒蘭蘭,就不會再受到邪夢鎮的影響,永遠逃脫不了了。”
☆、美人的要求(2)
她說的倒是一個好辦法。只是無論是畢修,還是李正,誰能真的下手去殺人呢?就算她本人有死亡的意願。畢修問道:“阿姨,你害怕劉大德嗎?”女人的眼睛閃動了一下,說道:“那是劉師傅的兒子吧”李正在一旁承認說是。美人說道:“我現在衰弱了,無法阻止他,控制他了。而且,我想絞殺他,也無法做到!所以,我只能儘量把他趕出這座地道。可是,我能感受到,現在——”
江蘭若突然抬起眼皮,看了看頭頂黑得不見底的天花板。這個地下大廳裡,除了畢修,李正,和江蘭若母女,連只蚯蚓都找不到,可謂死寂到了極點。
邪夢鎮的鎮民們,由於某種原因,也無法進入地道。
但是,江蘭若抬起頭看著上方的時候,兩個男人都感覺到了一種聲波的震動。
突,突,突!
有節奏的擊打聲!
李正聽了幾秒鐘,臉色灰敗的說道:“我猜,除了劉大德,不會是別人。”
畢修也認可。
劉大德死了。早就死了。按劉大德的經歷,早就死了幾次了!
毫無疑問,現在的劉大德,陷在地道這座巨獸的大腸裡,正在用斧頭砍出一條通道。
“我在他的四周都建築了牆壁,”美人有氣無力,搖搖頭,“但是他他已經不是人了他的軀體裡蘊含的意識,已經超過了我的控制能力了“
幾個人都靜下來。畢修側耳細聽。那種奇怪而低沉的聲音。
篷!篷!篷!
斧子一下又一下,堅固而執拗地,劈在他們頭頂不知道何處的根鬚上。他們的聽力,無法確定那種砍劈聲來源的方向。
畢修深深吸了一口氣。劉大德太可怕了。過分無畏的人,也是十分可怕的。
現在,沒人能救得了劉大德。他拒絕援救。也許可以說,劉大德根本拒絕任何生物的接近。
美人肯定不會救他。本來,剛才如果美人果真把劉大德扔出地道的話,劉大德也許可以拍拍身上的灰,自己去尋找離開邪夢鎮的出路。
但是,象劉大德這類人,即使生存的機會放在他的手心裡,他也不知道如何去使用。
如果美人死去——按照美人自己的感受,這個恐怕已經成為定局——
畢修忍不住打個冷戰。他問道:“阿姨,如果——如果你死亡,邪夢鎮會如何消失呢?“
美人眨了眨多皺的眼皮,毫無介意地說道:“如果我死掉,邪夢鎮就會消失!”
消失?
畢修說道:“怎麼消失?空間扭曲那樣的消失嗎?”
美人的嘴角彎了一下,笑著說道:“不,象所有歷史上曾經有過的城鎮最後都湮滅那樣的消失!所有的人,都會想起自己的本來面目,然後——消失!”
這個回答,實在太抽象了。不過畢修也沒指望更好的回答,去詢問一個小鎮的末日光景有什麼好處呢。這就是象在問一個活著的人,死者在臨死的時候是什麼心情一樣可笑。
所以畢修還是對一切的結局毫無瞭解。雖然他對自己逃出邪夢鎮已經不抱什麼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