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一想,竟不像在逃命。
眼下是一片竹林,經過前兩個晚上的春雨澆灌,節節修長,隨風發出颯颯響聲。
我扭頭看了看跟在隊伍最後的傅昱。不知是藥效發揮作用還是他又逞強,但見他臉色好些了,許是拖著那樣的身子騎馬有些累,臉上反而顯得紅潤。
我很是放心地抽了一鞭,趕到前頭與那位領頭的小哥講些九爺的事。
聽到城門竟然膽敢放箭傷人,而又不知九爺趙晟的傷勢,小哥嚇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我好心扶住他看似不穩要墜下馬的身子,道:“可有方法與九爺他們聯絡?”
“有。不過,那邊沒有音訊,想來九爺是沒有大礙,樓主放心吧。”
我摸著頭,不甚好意思地道:“莫喚我樓主了,都是自己人,叫我小末吧。”
他笑道:“也是。我們一行十七個人,都是九爺的輕騎。”
我一怔。
康王的十七輕騎,能近身守衛亦能上戰場,一可敵十,曾經聯手一晚上端了金人的一個陣營,名頭可是很響亮。
“既然你們是十七輕騎,怎麼沒有就近保護九爺?”
城門一役,若有這十七位在列,縱使天下刀子,又有何懼?
他嘆了口氣,眼中閃過悲憤懊惱的情緒:“當初,小嶽山一戰,與九爺散了後來我等便受命守在此處。”
我點了點頭,敬重地拱手道:“既然如此,方才喚你小哥便當真是辱沒了大哥的名頭,敢問大哥如何稱呼?”
“慶如風。”他眼底笑開,拍著胸口道,“做我們這一行的名字只是個代號,叫什麼都不打緊。”
廝殺在戰場,生死難料,叫什麼名字有何區別。
我有些感傷地道:“身在亂世真是大不幸,要不是有各位大哥拼死保護大宋疆土,現在都不知是什麼光景了”
只嘆九爺征戰歸來,竟然連進家門都那般困難。
天意不公,何以讓他出生在帝王家,受此征戰勞苦不說,親情微末難求。
此番見到九爺,心裡的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便又分開了。
聚散若匆匆,此恨無窮。
“話說到這裡,我想問一下,那位公子可是因為救你所以受傷的?”慶如風策馬問道。
我張口不知該如何說。
他見我不答,又補充道:“你別誤會,我看受這麼嚴重的傷還能挺下來,內力應當不差,有所好奇才會有此一問。”
偏頭嘆道:“我騙了他,他卻救了我。”
他了然,思過片刻,再問我道:“那這份人情,你打算怎麼還?”
我垂下眼睫:“就不能先欠嗎?”
慶如風搖了搖頭,沉吟半晌,才道:“我當你是自家妹子,才與你說的。世事無常,人心多變,我怕拖久了對你不利,將來,萬一他要的你還不起呢?”
“這,他出生富貴,我又沒有什麼好讓他圖謀的。”我聽得有些迷糊,惑道。
“換個問題罷,在你心底是九爺重要,還是他重要?”慶如風一臉沉重地盯著我。
“這還用說。”我毫不猶豫道,“自然是九爺。”
說完,我竟無意識地撇過頭,看了一眼騎馬跟上來的傅昱。
到底是身子沒有恢復利索,他在馬背上一陣輕聲咳,眉尖蹙著,兩頰略紅。感覺到我在看他,微微抬頭望過來,眼底陌生,不復以前溫和的笑意。
旁側傳來稍稍安心的一句:“那就好,不管怎樣,萬萬不能因為別人而背叛九爺。”
我渾身一個激靈,背叛九爺,我怎麼會。
過不了多久,我們騎馬穿過一道山澗,傳說中的農舍終於出現了。
這兩座農舍有好幾間屋子,卻依然不夠我們十九個人住的。我正遲疑之際,慶如風說他們輕騎上慣了戰場,擠慣了營帳,並著人將房間給我們騰出來了。
慶如風在十七騎排行老大,並不是因為他最年長,而是戰功最卓越。
我笑了笑,拖著傅昱去看屋子。
農屋還算寬敞明亮,我走進一看,發現屋子中間隔了一道屏帳,兩頭各置著一張平板床。我心頭一震,顫聲道:“這是誰的屋?”
慶如風笑道:“你們兩人就將就一下吧,等九爺”
我一瞬間變了臉。
傅昱靠在門邊,涼涼的目光停在我身上,薄唇一抿似笑非笑:“看來是要狠狠將就一下了。不知道某位姑娘夜間睡覺有沒有什麼不良惡習?例如打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