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兩人的心裡終究是不捨得,宋潮起不願意說,田滿則彆扭著不太願意承認。
到了晚上,兩個人還是像前一段時日一樣,洗洗就各自睡下了。
心裡頭都裝著事情,哪裡又能真正的睡著。
幹躺了許久,還是宋潮起沒沉住氣,先開口道︰“田滿,我明天就走了,你好好的在家。”
翻白眼,叫誰聽這都是句廢話。田滿沒搭理他,不悅地艱難地翻了個身子,左邊側躺,背對了他。
自從她的肚子一天大過一天,就再也不能平躺著睡覺了,要麼左躺,要麼右躺,要麼面對著宋潮起,要麼就像現在給他一個摸不著頭腦的背影。
今時不同往日,宋潮起沒有氣餒,往她的身邊又靠了靠,從背後環抱住了她。
其實他們挺久沒有像現在這麼親密了。田滿的心裡深有牴觸,不想叫宋潮起靠近一天一天越來越笨拙臃腫的她。宋潮起的心裡也深有牴觸,老是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踫壞了她。但兩個人的表現,對方都解讀出了偏差,那就是她不稀罕,還有他不喜歡。
陡一這麼親密,兩個人的心都微微顫了一下。
宋潮起的手自然而然地擱在了田滿的肚皮上,又道︰“我明天就走了,你好好的在家。”
田滿真害怕要是再不搭理他,他會一句臺詞說到天亮。
遂憤憤地道︰“這句說過,換下句。”
就聽見宋潮起在她背後,呵呵地悶笑著,笑了半天,才道︰“第一句是跟你說的,第二句是跟孩子說的。”
田滿也想樂,卻還是虎著臉說他︰“無聊。”
宋潮起不惱,輕輕地真的是輕輕地拍了拍田滿的肚子,道︰“你娘說我無聊,她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這是男人之間的對話。聽好了,你在家好好的,陪著你娘,給她解悶,她無聊了,你就踢踢她,想我了,你也踢踢她。”
田滿哭笑不得,合著不管怎麼著挨踢的都是她,兩眼含淚無語中啊!
當然這淚是假的,就是真的流出來了,也是不帶一點兒的悲傷不滿的成分。更何況,她壓根兒就流不出來。
田滿終於忍不住說了句正常女人都會問的有意義的話,“你什麼時候回來?”
宋潮起這下挪開了放在她肚子上的手,緊捏住了她的手,信誓旦旦地道︰“很快,真的會很快,肯定能趕在你生產之前。我原想著,辦好了手續,裝好了貨,就跟船一塊兒過來。如今,可能會在宋家耽擱幾天。還有個事兒,你得做好心理準備,我一開始並沒想把我娘接來澳門,是想著她年歲大了,故土難離,可現在我改變了想法,準備將她也一併帶來澳門,畢竟她就我一個兒子。你不用有多少心理負擔,我瞭解我娘,我們有了孩子,遠離了海東,周遭都是不認識的人,我娘她彆扭不了多久,就會接受了你。再一個她年歲大了,還能活多長時間呢!”
他說的謹慎,田滿也攸的一下想起來了,要按上一世的活法,宋太太真的命不久矣!想想心裡倒是真的有些難過。可轉念又一想,這一世和上一世相比,已經有了很大的轉變,該死去的陸秀芝還活著呢,說不定太太也能好好地多活兩年。
田滿的心裡自然是不希望這一世仍舊是照著上一世的軌跡來的,要知道若是那樣,她可能始終留不住自己的孩子,光想想就覺無法接受。
田滿不願意再和宋潮起繼續這樣的話題,閉上眼楮,帶了點慍怒道︰“睡覺,睡覺。”
宋潮起只當她是不悅他娘要來,苦澀地笑笑,心裡頭想著果然如別人所說婆媳問題是這世上最難解決的。
幸好他娘上一世沒的早,要不然指不定和趙美真得鬧出什麼事出來,肯定夠他好好吃一壺了。
這麼想著,總覺得哪裡不對,又抓不住癥結所在。身邊的田滿已經睡著了,他倒是多愁善感了起來,因著離別的情愫和其他的說不清楚的卻總是時而閃過腦海的靈光,而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懷錶的時針已經指到了五,宋潮起不情不願地從田滿的身邊爬了起來,就像從前還在宋家似的,輕手輕腳地爬了起來,給田滿掖了掖被角,準備出門。
走到門口,終是不捨,又折了回來,親了親田滿的額頭,又親了親面頰,這才依依不捨地再次出門,下樓,接過義五遞來的箱子,上車,離開,一氣呵成,總怕一個停頓,便輕易攻破了他必須得走不能不走的決心。
田滿不悅地翻了個身,在心裡罵道︰走就走唄,還回來一次做什麼,搞得人莫名的傷感起來。
卻也終是忍不住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