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們一廂情願的約定,不作數。張先生留過洋,是個豁達的人,他祝福我和宋姿幸福。我便想,我也得來祝你和他幸福,更想聽見你祝我和宋姿幸福。”
宋潮起像是密斯特張附了體,絮絮叨叨地說著。
陸秀芝想想剛才自己差點兒把一個孕婦推下了海,萬一出事就是一屍兩命,嚇得手腳冰涼,又疑心宋姿將事情說給了宋潮起聽,這才引得他過來說了將將的那番話。
炫耀似的,又像嘲諷。
陸秀芝的心裡頂不是滋味,巴不得他趕緊走,便道︰“我祝你們幸福,也謝謝你專程來祝我幸福,張先生不在,我一介女流不方便接待你。”
宋潮起還是點點頭,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有一件事他沒有告訴陸秀芝,他早就央求過密斯特張不要把是他從海里救了她這件事告知她聽。
決絕的時候,就不該讓人有一絲的眷念。
宋潮起走了之後,陸秀芝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場。等到密斯特張回來了之後,同他道︰“先生,咱們以後就好好的過日子好嗎?”
密斯特張覺得莫名其妙,但心裡也是歡喜的,摟了她的肩寬慰道︰“放心,我定會同你好好的過日子,就咱們兩個和咱們兩個的孩子,再沒其他人了。”
而後的幾天裡,宋姿不知是適應了海上的顛簸,還是結束了妊娠反應,好吃好睡,再也沒了上船頭天的那股子難受滋味。
再見了陸秀芝之時,總想尋個沒人的地方和她好好聊聊。陸秀芝卻不想,見了宋姿總是一副“我也有人疼愛”的孤傲模樣,拒人以千里之外。
然後就到了香港,分道揚鑣。
宋潮起忙著辦事,便留了義五和春枝在酒店裡陪宋姿。也叫她出去逛逛,可這兒不是嘰裡咕嚕說洋話的外國人,就是廣府話,聽不懂,就懶得逛。不就是比海東多了些高樓大廈,沒幾個意思,它還能有上海繁華!
宋潮起連續跑了幾天,發現貨輪的事情並不是簡單的交完款就能直接下海走人的,中間的手續極其繁瑣,遂給宋家發了個平安的電報,又給宋姿請了個會說廣府話的老師,一來打發時間,二來為了往後去澳門生活打好與人溝通的基礎。
就這麼閒拖了幾日,宋姿的肚子成功地挺過了三月,進入了第四個月份。
這可是大喜事一樁,要知道上一世三個月就小產的陰影不光影響了宋姿,就連宋潮起也不能倖免。
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使得他總是在深夜中驚醒,第一時間伸手摸向睡夢中的宋姿,摸著她溫熱的體溫,聽著她均勻的呼吸,才能二次睡去。有些痛,經歷過一次,便再也沒有勇氣經歷第二次,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
這日,兩人的心情大好,便打扮的特別隆重,宋姿穿了件黑色的露肩晚禮服,宋潮起罕見的穿了西裝,攜手去了酒店頂層的飯店,準備吃個燭光晚餐。
宋潮起給宋姿要了份七成熟的小牛排,又要了金槍魚色拉,和一杯溫熱的柳橙汁,這是照著她上一世的口味來點的。給自己要了份相同的牛排,又要了一瓶上好的紅酒。
宋潮起高興的似乎有些過了頭,將選單交給服務生後,問宋姿︰“我點的沒錯吧?”
宋姿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眼。
直到晚餐上來,再無一語。
宋潮起喝著紅酒,欣賞著酒店外的海景,冷不丁聽見有人叫他。
“賢佷?”
宋潮起回頭,正瞧見一身黑色西裝的陸離站在跟前。
陸離哈哈笑道︰“老遠就看見像你,果然就是,你在這兒”
宋潮起已經起身,接了他的話道︰“我在這兒等貨輪下海。陸叔叔,你來此公幹?”
後一句,宋潮起很明顯在明知故問,他想著陸秀芝定然不會將在輪船上踫見他的事情告訴她父親。
陸離愣了一下,原想著要告訴他明天是秀芝結婚的大喜之日,可又一想他的身份,心懷愧疚,又害怕會因此叫他更加難過,還有難堪。便扯著嘴角,笑的很勉強。
“是啊,是啊。”想要趕緊轉移話題,便問宋潮起︰“這位是哪家的小姐?”
陸離覺得宋姿面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其實陸離去宋家退親那天,宋姿就在宋太太的房間裡,可那天剛好穿了件久不穿的旗袍,髮型也與現在不同。重要的一點,現在的宋姿比那時候要圓潤了不少,原先那尖尖細細的小下巴,已經有了圓圓的弧線。
宋潮起瞧見了陸離審視宋姿的疑惑眼神,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