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姑娘大恩!”寒芳立刻跪下去磕了一個頭。
盛放著彩色牛角玉梳的添漆小匣子安安靜靜立在妝臺邊,寒芳手中卻是一柄普通桃梳。如瑾道:“梳子的事不要聲張,庫房若遣人來修護保養,自讓她拿去。”
午間放了學,如瑾在幽玉院陪秦氏吃完飯,就說起清理下人的事來。
“現今先動咱們院子裡近身的這些,等府裡情況漸漸摸清諳熟了,再將東邊往日安插的人一個個拔去。下面的閒人還好說,動那些管事的時候,大約每動一個都會有些風波,到時母親若盯不住,多讓孫媽媽籌謀便是。”
秦氏點頭:“不用擔心我,興許是有了事做的緣故,近來我覺著身子骨反而好了許多,何況還有你幫襯著。”
母女倆商定之後,孫媽媽立刻動手清人,將幽玉院所有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叫到一起,挑出那幾個平日不妥當有背主嫌疑的人來,一個個說了些明面上的罪名出來,全都處置了。重則打板子趕出府門,輕則發到其他地方做苦差,一時將幽玉院諸人俱都震住。
如瑾扶著母親走到門口,掃一眼廊下屏息肅立的諸人,漫聲道:“你們不必害怕,平日裡誰做了什麼母親都看在眼裡,有錯的罰了,沒錯的也不會誤傷。日後大家只管勤勉做事,忠心侍奉,母親和我自會照拂你們。”
眾人齊齊應是,如瑾又道:“有誰年資足夠,做事又妥當的,自可再勤力一些,升遷並非沒有希望。而資歷尚淺的人,只要認真勤勉,也有得賞錢的機會,一切都看你們自己如何打算了。”
這下眾人眼中都活泛起來。升遷就代表漲月錢長體面,賞錢更是實打實的東西,不禁各個雀躍。如瑾看了看孫媽媽,孫媽媽會意,走到前頭揚聲道:“主子這是給大家體面,咱們做奴才的也要惜福。若是誰為了爭權奪利起了歪心思,那麼等著她的就不是賞錢,而是板子!”
眾人又是一凜。剛剛處置那幾個人的板子聲猶在耳邊,於是各都恢復了安分侍立的姿態。
秦氏朝女兒一笑,十分感慨欣慰。
如瑾的目光卻落在人群最後頭一個纖細的身影上,待得遣散大家回了房,不由低聲詢問孫媽媽:“如何不一起處置了她?”
孫媽媽尚未明白,疑惑道:“誰?”
如瑾一滯,有些艱難地說出了讓自己一直很介意的名字,“紫櫻。”
秦氏轉過臉來,臉上帶了些迷惘,拉著女兒坐到榻上。“瑾兒,我一直想問你,這個紫櫻到底是牽連了何事?當初你遣她隨我去莊子,親口說過她十分不錯,後來卻突然對她棄如敝履,甚至不耐煩別人提起她。你那時候說是她不好,我也就信了,可這些日子她在我這裡打雜,我在一旁冷眼看著,看來看去卻也沒發現什麼不妥當。瑾兒,是不是還有什麼事你瞞著我沒有說?”
如瑾心中一沉,眼見引起了母親的擔憂,她卻也不能將緣故說得明白。說那個婢子以後會在宮裡頭背叛她嗎?這樣的話,又有誰能信。
“瑾兒,我看你對她的厭棄之情,卻與對紅橘等人不同,似是恨到了極點?”
如瑾一愣,母親竟然這樣敏感麼,她極力掩飾著對紫櫻的怨恨,難道還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被母親察覺了麼?
其實嚴格說來,紫櫻此時還是一個普通的婢女,年紀不大,身量未成,沒有日後楚楚動人的樣子,也沒有日後背主求榮的事情發生,只是一個服侍周到的下人罷了,甚至因了突然降下的責罰而日益謹小慎微。如瑾心底不願意承認,可也必須承認,自己現今對她的冷落厭棄是沒有道理的,是冤枉了此時的她的。
可是,如瑾又怎麼能夠任由她跟著自己,任由一個日後可能背叛的人繼續在身邊晃悠?如瑾並不知道前一世裡,紫櫻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存了背叛的心思,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壞的。也許是她失寵之後?也許是失寵之前?也許更早,早到沒進宮的時候?
這樣不確定的事,越發讓人心裡沒底。
一切苗頭都要扼殺,不能心軟,不能姑息。
如瑾再一次堅定了信念,目光也變得清明起來。“母親,此人不能留。我曾經連續三晚夢到同一件事,就是她揮刀向我襲來。您相信冥冥之中的暗示麼?我信,所以這個婢子一定要趕出藍家,不能再留。以前是我們諸多障礙行事不便,如今有權在手,您還是儘快找個由頭打發了她罷。”
她對母親說了謊。
卻也不算是謊,只是用另一種方式將萌芽中的危險表達出來而已。
秦氏果然臉色陡變。越是年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