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照看著你父親,你累了半夜快去歇一會,眼看天就亮了。”
如瑾隔窗看看遠方天際,搖頭苦笑:“已經天亮了。”
晨曦破開雲霧,在東方遠山後隱隱透出微光來,片刻間照亮了整個荒野。黑壓壓的軍士槍戟閃著寒光,在客棧翻到的院牆外整肅而立,拱衛著中央兩架明黃幡幔的鎏金馬車。代天出巡,儀制只比帝王親臨低了一格而已,連綿的旌旗在晨風中招展舞動,光彩輝煌,與院中血色一般刺目。
秦氏低低嘆息一聲:“你父親脾氣太倔了,若是昨日聽人勸,在前頭鎮子裡好好的住下,不趕著走這幾十里路,不住在這種荒郊野外的,哪裡會遇見這種事。鎮子裡好歹有些許官兵,有人來襲也會多招架些時候。”又道,“那些人真是和晉王有關的麼,瑾兒你是怎麼知道的?”
如瑾從窗前轉過身來,看見母親盯著父親傷口的憂容。夫妻同心,就算多年情分冷淡,看著父親這樣昏沉沉躺在床上,恐怕母親也是心如刀割。知道勸解無用,如瑾只得儘量引著話題,讓母親少些擔憂的心。
“我也是亂猜,誰想誤打誤撞真猜對了。”
秦氏道:“你又如何能猜到?我也一樣盯著院中強盜半日,以為是哪裡來的土匪亡命,卻想不到這上頭。”
如瑾搖搖頭:“亡命匪徒要的是錢財女人,不會專盯著父親射箭毆殺,更不會只殺人不沾女眷,最要緊的是強盜再兇也不會輕易襲擊官宦,何況是侯爵。他們先是一門心思殺父親,衝不進去又來圍殺我們,生生要結果了父親的至親,可見就是和父親有血海深仇。”
秦氏聽的點頭,明白過來,不免垂淚:“你父親向來以君子自居,輕易不與人翻臉的,哪裡有什麼仇人。要說有,也就是晉王一事的因果了。你一直說他這功勞不妥當,如今果然應驗。要不是王爺突然趕到,我們一家恐怕都要死在這場功勞上。”
如瑾聽到此處卻突然想起,長平王和永安王怎會貿然降臨,像是從天下掉下來,從地上冒出來似的。這樣荒郊野外的地方,深更半夜,若不是特意趕來,說是巧遇,恐怕誰都不能相信。難道晉王一事還跟這兩位皇子有著莫大的關係?如此可真是更加複雜了。只可惜父親一直不屑於跟內宅婦人解釋這些細節,他到底是如何發現晉王謀反,晉王又是怎樣謀反的,如瑾一直沒有打聽出來。
賜死一個晉王,就招來這樣兇險的刺殺,跟來的僕役們死傷一半,鏢局武師拼死十之八九,只剩下零星幾人,連頭領楊三刀都掉了一隻胳膊,如今還裹著斷臂在那裡昏迷不醒。晉王不過是一個早已失勢的藩王而已,都導致如此禍患,如果再跟當今皇子有什麼牽扯,那以後藍家的路該怎麼走下去?她們這上上下下的主子奴才們到底還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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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治脾靈藥
然而這些話卻不能跟母親細說,如瑾心有憂慮,口中說的卻是:“母親也不必太過擔心了,隨軍的醫官說父親性命無礙,我們細心照料著就好,如今賊人或殺或捉,兩位王爺自會處理,定不會再有這樣的兇險。”
“一次兇險已經差點要了全家性命,再有可就真是作孽了。”秦氏眼裡盈著淚。
藍澤與昏睡中不時呻吟,想是傷口疼得厲害,額頭上總是有汗,秦氏拿著帕子在一旁不停擦著,眉頭深鎖。
朝陽破空,金色日光照著院中一地血色,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腥氣。傷亡都已清理出來,傷者自去院外包紮休息,喪命的人已經由軍士們快速在客棧不遠處的野地裡掩埋了。他們行動極是迅速,是皇城裡出來的禁軍,非地方官兵能比,然而這番乾脆迅捷卻讓藍府許多幸存的下人痛不欲生,因為被掩埋的屍體之中不乏他們的親朋,高高興興跟著上京,誰知會一夜之間喪在這背井離鄉的荒野。
然而王爺的命令無人敢違逆,天氣炎熱屍體又確實不能久存,藍府僕役們只得帶著悲慼的神色各自做事,明明晴空萬里,院子上空卻像罩著幾層烏雲似的,人人皆是哀痛與壓抑。
是以,當藍如璇帶著丫鬟眉眼帶笑地從院外歸來的時候,許多僕役都對她側目怒視,有一個性子直的還重重吐了口唾沫在地上,雖未對著藍如璇,但在場眾人心裡都明白。如瑾站在窗前,看見藍如璇笑盈盈的臉色明顯僵了一下,眼底的興奮也換成了惱火,含怒看向那個僕役。
“不好好做事,你帶著一臉怒氣給誰看?是不是看著老太太和侯爺都昏睡不醒,你就想作反了?”藍如璇眼見眾人眼角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