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著個人。
婆子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睡迷了還在夢中,然而再睜開眼睛看時,確確實實那裡是有一個人。長髮披散,不飾釵環,一身紅裙鮮亮得如同天邊彤雲。
“又是鬧哪一初?”婆子心裡嘀咕著。她還沒忘記大姑娘藍如璇門外長跪的事情,最後鬧了好大的動靜,還牽連了人命。這一次,這位又想幹什麼?
忐忑著上前,婆子朝那人福了福身:“五姑娘,您這是?”
藍如琳抬起素白的一張臉,“替我通傳,我要見祖母。”
婆子唬了一跳。藍如琳臉色慘白得像鬼一樣,眼睛紅紅的,神色淒厲,頓時讓她想起了戲臺上亂竄亂跳的地獄小鬼,再也不敢看第二眼,匆匆忙忙就跑進去通稟。
藍老太太還沒睡醒,吉祥出來聽了訊息,站在廊下看了看大門外那圖火紅的影子,臉色平靜,“再大的事也大不過老太太的身子,且讓她等著。”
婆子有點擔心:“萬一有急事呢?要麼姑娘還是秉一聲吧,咱們犯不著為她擔這干係。”
吉祥笑笑:“要是急事太太早就來了,豈會是她跪在這裡。”
婆子頓時醒悟,暗悔自己心眼不好使,大太太是五姑娘的嫡母,有什麼事值得她繞過嫡母直接來跪老太太?想必是跟太太有關的事了。這可不是底下奴才能摻和的,婆子朝吉祥笑著道謝,慢悠悠走回大門口回話去了。
於是藍如琳就在外頭跪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直到老太太睡醒起床,院子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才聽到老太太要見她的訊息。她踉蹌著起來,顧不得腿腳痠麻疼痛,進了門一路扶著抄手迴廊的欄杆朝正房走。
卻正好遇到如瑾從後門那邊進來,見到她,如瑾笑道:“五妹今天真早。腿怎麼了,如何走路一瘸一拐的?”
藍如琳恨恨看了如瑾一眼,也不說話,繼續拐著腿腳朝門口走,明麗的紅裙沾了灰塵,長髮披散著一直垂到腰下。如瑾一直目送她進屋,嘴角淡淡勾起。
須臾秦氏陪著藍澤來了,如瑾上前請安,藍澤就要進屋去見老太太,如瑾低聲道:“父親是否等會再去?五妹在裡頭,她一早就在這邊跪著,想必是為劉姨娘求情,您現在進去恐怕讓她沒臉。”
藍澤皺了眉:“她摻和什麼!她是主子小姐,太太才是嫡母,豈有她為了劉氏跟我唱反調的道理。”說著一臉怒氣走進房中去了。如瑾和秦氏對視一眼,相繼跟上。
裡頭藍如琳正跪在羅漢床前痛哭流涕,藍老太太一言不發陰沉著臉,見藍澤進去才道:“你屋裡的事自己處理好,別鬧得雞飛狗跳惹人笑話。”又向秦氏道,“把五丫頭管好了,教教她什麼是侯府小姐的體統。”
“祖母!”藍如琳哭得哽咽,“您開恩救救姨娘吧,她一定是遭人陷害了,只求您給個恩典留下她,容孫女去查清楚事實!”
藍老太太眉頭一凝,藍澤上前喝道:“回你院子裡去,還有沒有規矩了!”回頭吆喝丫鬟們,“將她帶回去。”
丫鬟們不敢怠慢,上前半拖半拽的將藍如琳弄走了,出去老遠還能聽見藍如琳的哭喊。藍老太太抬眼,陰著臉注目藍澤和秦氏:“昨夜我睡得不安穩,卻原來是府裡出了這樣的事。”
“讓母親煩惱是兒子的罪過,兒子一定會”
“我不管你一定會怎樣,詳細如何我也不問,只告訴你一句,你若不要臉面,襄國侯府可是要的!”藍老太太厲聲打斷藍澤。
藍澤連忙低頭:“是兒子這就將劉氏送回孃家去,再不讓她進府。”
藍老太太一擺手:“回什麼孃家,讓她自裁。”
“母親”藍澤一驚,抬頭看見藍老太太不動如山的神色,終是沒敢分辯。
藍老太太目光在秦氏身上打了個轉,最後閉了眼睛:“你們下去吧。”
幽玉院正房裡,秦氏沉默著坐在窗邊,耳邊兩滴玉墜子隨著她偶爾的偏頭而輕輕晃動。如瑾站在一邊,秦氏看著窗外,她看著秦氏背影,這樣沉默了片刻,如瑾終於忍不住開口:“您不用愧疚,一切都是女兒做的。要她自裁也是祖母的決定,您無需傷神。”
秦氏回過頭來,衝女兒輕輕的搖了搖頭:“瑾兒,母親不愧,也不悔,須知汙女子清名比直接殺人更惡毒,她汙你,現今這是罪有應得。”
握住了女兒的手,秦氏嘆口氣:“我只是覺得”
“祖母她心中必會疑母親。”如瑾接過了話,“早晨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了。她毫不猶豫處置劉姨娘是為了保住父親和侯府的體面,並不等於她認為劉姨娘有錯。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