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影壁就看見藍老太太站在屋簷下,正一臉急切朝外張望。
“祖母您怎麼出屋了,下著雨呢,快回去。”如瑾愣了一下,收起思緒,迎上去攙扶老人家。
吉祥如意站在一旁,說道:“老太太等著侯爺進來呢,左等右等不見人,這就非要出來看,奴婢們苦勸不住。”
屋簷狹窄,又是斜風吹雨,老太太的妝花錦襖都淋溼了,她自己卻渾然未覺,見到如瑾過來只是問:“你父親呢,怎麼還不進來跟我說話,他得了厚賞應該快來報喜的。”
如瑾看著祖母花白的鬢髮,略顯呆滯卻充滿急切的眼睛,心裡一酸:“您且進屋去等,父親剛得了賞賜,外頭有許多事要忙呢,脫不開身進來。”
“噢,是了是了,他該是很忙,我知道。”老太太恍然大悟,不住唸叨著,“當年老侯爺還爵的時候也是這麼忙亂,整日不能沾家的,如今賜住京城這等榮耀,跟還爵也差不多了,我真糊塗,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如瑾愕然看向吉祥如意,自從客棧受驚之後,她還從未見祖母這麼利索說過話。
兩個丫鬟也是苦笑,吉祥道:“三姑娘不知道,奴婢們也是吃了一驚。適才那小廝匆匆跑進來報信,奴婢們還要教訓他不知深淺驚了老太太呢,誰想老太太一聽信兒立時就清醒了,張嘴就說了一大通話,吩咐賞金裸子,還清清楚楚記著裸子的花樣,那可是去歲臘月時候鑄的玩意,老太太竟然記得。”
“快去請個大夫來給祖母瞧瞧。”如瑾吩咐底下婆子,不知該喜該憂,又擔心祖母突然的清醒對身體有損,眼見著老人家一臉歡喜,不忍潑她冷水,只柔聲勸道:“祖母隨孫女進屋等著可好?您不能淋雨,而且咱們需得商量商量,該置辦什麼酒席給父親慶賀,該給下人們打賞什麼,這一切都得您拿主意呢。”
一句話提醒了藍老太太,她立刻頓足:“哎呀,我真是老糊塗,光顧著歡喜了,竟然忘了這個,快來,我們好好商量商量。”
老太太拉著如瑾走回屋中,坐下就開始絮絮叨叨地盤算,說此番帶來的廚娘不夠,置辦不出好席面,需得在京城有名的酒樓花錢買回來幾桌,於是就開始品評各家酒樓的招牌酒菜,說了一會,卻又想了想,皺眉道:“不行,我離開京城好些年了,提的都是些老古董,也不知如今哪家最好,還得派人出去好好打聽才行。”
如瑾知道祖母這是打心眼裡高興,必是以為家族從此就要光耀崛起。原來這麼多年來,心心念念想著光耀門楣的不只父親一個,祖母也是著了心魔。於父親她還能逆耳苦勸,祖母這裡卻不能說什麼重話了,老人家痴愣了許久好容易有所轉圜,她不敢刺激,只順著祖母的話頭應承著。
一時就有丫鬟進來附耳稟報:“姑娘,太太醒了。”
如瑾驚喜非常,連忙打斷老太太冗長的絮叨:“祖母您且細細思量著,想出了什麼就讓青苹給您記下來,她略略能寫幾個字。孫女去後頭看看,那邊還有事呢。”
藍老太太點頭:“對了,是要記下來,不然一會說忘了。你有事就去吧,在這裡也幫不上我。”然後就招呼吉祥拿紙筆,又拉了青苹過去寫字,竟是不理如瑾了。
如瑾嘆口氣,知道祖母此番清醒並不是真的恢復神智,叮囑了吉祥如意好生看顧著,這才起身出門。到了後院正房裡,秦氏果然是醒了,只是還不能起床,躺在那裡依舊十分虛弱。
“母親。”如瑾上前喚了一聲,眼裡滾下淚來。
秦氏一眼看見女兒脖子上的白紗,虛弱張口相問:“你怎麼了。”
她聲音很低,是沒有力氣說話的緣故,如瑾跪坐在床邊腳踏上,握了她的手道:“沒事,不小心摔跤擦破了一點皮,過幾天就好了。母親您肚子還疼麼?”
“不疼。”秦氏注視了女兒脖子半晌,沒再多問。
“不疼就好。”如瑾將臉貼在母親手心,輕輕蹭著,“胎兒也保住了,您好好養著身體,日後給我生個弟弟或妹妹作伴。”
秦氏笑了笑。丫鬟端上湯藥來,如瑾親手喂著母親喝了,又服侍著讓她吃了些飯食。秦氏身體極度虛弱,吃了一點東西就很疲累,於是如瑾陪著她輕聲說話,過了一會,秦氏便昏沉沉睡著了。
如瑾給母親蓋好被子,一顆心終於是放了下來,輕輕吐了一口氣。
“姑娘您也去睡吧,累了整整一宿,眼看著又過去半日了,總這麼熬著身體受不住。”碧桃輕聲勸道。
孫媽媽也道:“姑娘要養好精神才行,太太這樣子短時間內都不能理事了,家裡都得指望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