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過。常年居住京外偏僻之地,遠離了政權漩渦最中心的區域,他對宮中風吹草動自然知之甚少,別說是低位的嬪妃了,就是高位數得著的那些,若不是受寵的,他也記不全。
如瑾笑道:“父親這些日子臥病在家,想必不知道外面動靜。何況依著父親端方君子的做派,就算是日日在外與人交往,也不會關心皇上又寵了哪位嬪妃罷。您若是不信女兒的話,大可以去外頭著人打聽,只是記得要小心行事,不然若是被人知道了您打聽天子寵姬,怕是有人要說閒話了。”
藍澤暗暗驚心,為如瑾所說的雲氏震驚,更為她小心行事的叮囑震驚。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從小養大的女兒竟然變得不一樣了,竟有了這樣的見識?他驚疑不已地盯著如瑾一直看,目光觸到她脖子上未曾完全消退的疤痕,立時又想起了那個夜裡女兒提刀對頸的決然。
不只是他,藍老太太、秦氏和藍如琦都是震驚非常。藍老太太也同藍澤一樣,有了重新認識這個孫女的覺悟,而秦氏震驚之餘卻是暗自欣喜不已的,她並不明白女兒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但卻已經知道女兒逃過一劫了。
藍如琦緊緊咬著嘴唇,臉色灰敗,放在膝上的雙手不自主收緊,緊握成拳。
藍澤雖是尚未打聽雲氏是何人,但已將如瑾的話信了七八分,概因如瑾所說實在出乎他的意料,而如瑾臉上的鎮定坦然之色更為自己增加了許多可信度。
“你今日出去到底做了什麼,一字不漏的仔細說與我聽!”藍澤握緊了圈椅扶手。
如瑾正欣賞著藍如琦的驚惶,聽得父親相問,抬眼道:“是不是讓四妹迴避一下?她年紀小,似乎不宜聽這些。”
“出去,快點。”藍澤立時吩咐藍如琦,轉目又看到秦氏,揮手道,“你也出去。”
秦氏看看女兒,如瑾給了她一個溫和的笑,“母親且回去歇著,一會我再去陪您。放心,我沒事的。”
秦氏點了點頭,知道這一場十分嚴重的事情就要輕輕揭過去了,心中大石落地,便起身出門。藍如琦跪在地上卻沒有立時起來,緊緊捏著拳頭,自己將嘴唇咬得發白。
“四妹還不出去麼,莫非還有什麼詩句想背給祖母和父親聽,不若拿了琴來,我彈奏一曲與你為和?”
藍老太太自聽了如瑾的話之後臉色一直明暗不定,聞得這一句,便將目光落在了藍如琦身上,如化山嶽,當頭罩下。
藍如琦鬢邊滲出細微的汗珠,咬牙道:“三姐姐的確曾說過‘蒲葦韌如絲’,也的確說是要去找凌慎之的。”
藍老太太沉聲道:“此事容後再說。你先出去,若是三丫頭的話不足採信,你再來說這些不遲。”
這已經是將她排在了後面,也幾乎給她定了結局。藍如琦直直從地上站起來,跪得久了竟也還能利索走路,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出了內室。
四合如意鴉青色圓壽錦簾掀開又落下,淺藕裙裾在簾後隱沒不見了,屋中靜了一會,如瑾這才抬頭看了看藍澤,低聲稟道,“女兒這次出府所為並非別事,是去見佟家大小姐了。”
藍澤驚愕片刻,繼而將方才的話和此事聯絡起來,面上有了恍然之意,“佟家小姐竟然知道了這樣多的事,難道真得了長平王爺的青睞。”
如瑾默然不語,算是無聲預設。
她就知道父親會如此聯想。朝堂和後宮的事情她本就知道一些,捕風捉影的拿出來掩人耳目卻也便宜,至於源頭,想來想去別無可放處,自安在佟秋雁身上便好。總之藍澤又不可能去找王府裡的姬妾質問,此事對佟秋雁也並無害,借個名頭,皆大歡喜。
“她找你做什麼,還說這樣的事情?”藍澤回過神來,立刻想到了關鍵的問題。
如瑾言道:“不是佟大小姐找我,是我去找她。當日在青州時我與佟二小姐交情深厚,曾受她所託,若是到了京城一定要替她看一看姐姐。只是來京之後家中事多,一時沒得空,拖到今日方能成行。”
“這是胡說。”藍老太太沉臉道,“你去看佟小姐又是什麼壞事麼,還要這般喬裝偷溜出門,難道你說與長輩知道我們還會攔著你?可見是你托賴的藉口。”
“祖母有所不知,這是佟姐姐特意囑咐的。當日同行上京之時她曾見過我一次,叮囑若是日後在京中相見,千萬不要明目張膽,偷偷去她安排的地方傳訊息就好。”
“這又是為何?”
如瑾道:“當日我也曾問她緣故,她只說自己身份低微,無名無份,親朋進王府頗多不便,只叮囑我若是想要相見就莫驚動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