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進來興奮不已,夜裡招了三四個丫鬟進房作樂,誰知次日起來便聽說一切都是虛浮的債務,還要另掏銀子來買,不免興致大減,無精打采。
藍泯身穿領口袖口都繡了金線的杭綢直裰,腰間錦帶亮閃閃地掛著兩枚玲瓏玉佩,翹著二郎腿靠在圈椅上,眯起眼睛美滋滋品了一口香茶,放下茶盞才笑罵兒子道:“糊塗東西,又不是你的外債,該享用就享用著,有什麼如何是好的。”
“這”藍琅想不明白。
藍如璇正對著冊子細看嫁妝,雖是病體衰弱,但心情是十分明媚的,聞言抬頭瞅了一眼哥哥渾然發懵的樣子,抿嘴笑道:“哥哥的確是糊塗,聽我說,這宅子是襄國侯府的,東西是皇上給襄國侯府置辦的,要還債也是襄國侯伯父大人的事情,與你有何相干?”
“但是但是這邊的院子可是給了咱們住的,好大一片地方呢,東西也都是咱們用著”
“笨啊哥哥,人家外頭來討債的都是衝著襄國侯府,難道外人還要分清哪件東西是伯父的,哪件東西是父親的?就是告訴了他們分別,他們也根本不管這個的,只會跟襄國侯要錢。不信到時你看著就知道了。”
藍琅一拍腦門,“對啊,在外看來咱們都是一家,沒有舍了襄國侯朝襄國侯弟侄要賬的理。這麼說,咱們就是白白享用這些東西了?”
藍如璇笑道:“你願意可憐那邊也可以送些銀子過去啊,沒人攔著你。”
“不送不送,咱們還不夠花呢。”
父女三人相視而笑,十分樂意看見西府吃啞巴虧。藍如璇低了頭繼續清看嫁妝單子,再過幾日就是過門的日子了,她的嫁妝早就已經置辦好了,只等永安王府過來接人。
看了一會卻急促地咳嗽起來,一咳便停不住了,憋得臉色紫紅,貓著腰痛苦地抖著身子。丫鬟們趕緊拍背端茶的服侍,藍泯和藍琅也緊張看著她。
許久之後咳嗽終於止住,藍如璇已經咳得沒了力氣,軟軟靠在錦墊上虛弱地喘息著,不住地用茶水潤著喉嚨才能壓服胸中的難受。
“妹妹這症狀跟那些日子的祖母差不多,莫非是那天夜裡在祖母房前待的時候太長,過了病氣在身上?”藍琅擔憂地說。
提起那晚藍如璇臉上便浮現戾氣,皺眉朝哥哥道:“提那作甚,總之是我倒黴。”
她現在只盼著快點嫁入王府裡去,而且很是歹毒地想了幾次,若是第一日嫁過去第二日老太太就歸西才能襯意,也好消了她宿夜長跪的窩囊怨恨。
藍泯道:“永安王爺定了十月初三的吉日,今日已經是九月三十了,你趕快好起來才是,這個樣子怎麼入府呢?”
身為父親有些話他不好跟女兒明說,其實他擔心的是藍如璇的新婚之夜。眼見著咳成這個樣子,王府裡的人為了防止過病氣,定是不會讓藍如璇接近王爺金貴玉體的。嫁進入不能成禮的話,若是因病再耽擱些日子,永安王爺過了新鮮勁,那麼藍如璇何時才能在王府立足呢?最讓人擔心的是倘若正室王妃借題發揮,一直因此阻攔著藍如璇接近王爺,時候越久情勢越是不妙。
這些道理藍如璇自己也是明白的,聽得父親提起,她放了手中的嫁妝單子,心頭也浮起焦躁來,不耐煩的抱怨道:“那些個大夫一個個的全不頂用,都說京城裡名醫遍地,治了這麼些天,連個風寒都治不好,平白耽誤我的事!”
看見女兒發了脾氣,藍泯倒是不好深說了,自從女兒定準了要嫁入王府,他知道日後的指望都在女兒身上,輕易不敢惹女兒生氣,便一邊勸著一邊轉移了話頭,“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還有兩三日,你不要勞累了好好養著,到出嫁那天總能好些。說起來你母親不知走到哪裡了,是否能趕得及呢?”
提起張氏藍如璇的注意果然被轉移,細心算了算,張氏從一個月前離開青州赴京,若是緊著趕路這時候也快到了,只看這幾日能否趕上。前日才接了頭前來報信的奴才傳話,說是二太太已經進入京畿隔壁的州府了,正在抓緊趕路。
藍如璇便道:“等我進了王府,您和母親就好好地住在這裡過日子,要銀子有銀子,要面子有面子。待得外祖父那邊告老離任的時候,也將他老人家接過來一起住,一家子團聚才熱鬧。”
張氏的父親在山西那邊做著一任小官,仗著人比較精明,這麼多年並沒出什麼岔子,快到榮歸故里的時候了。因為路途比較遙遠,平日裡張氏和孃家沒什麼走動來往,偶爾傳一傳書信,逢年過節打發人送點節禮而已。直到藍家舉家進京,藍如璇特意囑咐母親跟外祖父討主意,兩邊來往這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