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楊領隊出去找輛小車或轎子來,送我出去。”
“啊?姑娘又要出去!”楊三刀未曾說什麼,碧桃先急了,“上次為著姑娘出府,老太太和侯爺發了多大的脾氣,姑娘差點就被他們懲治了,這次奴婢說什麼也不敢讓您去。”
如瑾朝崔吉道:“留幾個人在這裡護著我的人,倘若父親那邊知道了,別讓她們吃虧,等我回來。”
崔吉與楊三刀對視一眼,楊三刀張嘴想說什麼,崔吉道:“去辦吧。”楊三刀便低了頭出去找車了。如瑾於是更加篤定,崔楊二人是以崔吉為尊,楊三刀做事顧慮很多,崔吉卻是乾脆,行就是行,不行也不羅嗦。
碧桃還要勸阻,被崔吉瞪了一眼,嚇得不敢再說什麼,與其餘丫鬟婆子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須臾楊三刀回來,說是車到了,如瑾便讓僕婢們暫且在後門口的值房裡等著,只派蔻兒去給秦氏送了個口信,自己便出府登車,帶著崔楊二人與一些護院朝街市方向行去。
此番出府卻比上次容易得多,一是有人幫忙,更是因為如今宅子太大人手太少,藍澤和老太太俱都顧不得家中之事,門禁不嚴的緣故。如瑾出得府門便慶幸自己事先找了新護院,否則若是照家裡這個鬆散疏忽的樣子,別說應付不來刺客,就是尋常小偷小賊也防不住的。
“楊領隊,京城裡哪條街最熱鬧?”如瑾坐在小小的青帷馬車裡,隔窗詢問外面跟著的楊三刀。他鏢局出身走南闖北的,地頭比較熟。
楊三刀果然知道:“那就是南市幾條街了,每日街面上人來人往,熱鬧得很。每十日還有一次大集,城外農戶都來趕集買賣。”
如瑾便知那是尋常百姓逛街的地方,又問:“富貴人家常去的地方呢?文人學子又喜歡聚在哪裡?”
“這個”楊三刀想了想,“東邊明林街富人去得多些,至於文人學子,東街南街倒是都有,大多在會館茶樓裡頭。”
“那麼我們去東街,稍微靠南一點的地方停下,找一塊空地將東西卸下來。”如瑾吩咐道。
崔吉楊三刀對如瑾的吩咐沒有異議,帶人在東邊明林街找了空地卸東西。如瑾乘坐的馬車停在不遠處兩個店鋪中間夾著的小空巷子裡,將車窗隔板開啟,微微啟了車簾觀看形勢。楊三刀在那邊帶人卸車,崔吉站在馬車旁邊靜靜守著。
那塊小空地在一家首飾鋪子斜前方,沒過一會,鋪子裡就有夥計出來阻礙,說是影響了他家的生意。護院們自然不怕店鋪夥計,楊三刀卻過來詢問如瑾:“姑娘,真要變賣麼,街上擺攤總要吆喝幾聲,咱們怎麼吆喝呢,總不能說是侯府變賣家產。”
“如何不能,就這樣說。請兩位嗓門亮一些的護院叫賣,只說襄國侯府傾家蕩產也要還清這筆債務。”
“這”
楊三刀躊躇不定,如瑾道:“去做即可,出了事我擔著,不會連累你半分。”
崔吉點了點頭,楊三刀這才轉身過去吩咐手下行事。於是奢華精美的桌椅瓶罐擺了一地,兩個護院臨街叫了起來,頓時吸引了好些人。那首飾鋪子裡的夥計一聽是侯府,不敢再驅趕他們,回到屋裡探頭往外看熱鬧。
這條街不及南市那邊摩肩接踵的熱鬧,但來往行人都穿得比較乾淨體面,不時還有精緻馬車和轎子透過,或者騎著高頭大馬的老爺公子帶領一眾僕從遊蕩過去,顯然都是有些錢財身份的人。藍家的地攤往街面上一擺,又有人叫著襄國侯府的名號,來往路人紛紛停腳往這邊看熱鬧。如瑾乘坐的馬車停在巷子裡,隱約也能聽見外頭行人的議論。
“真的假的,襄國侯不是在青州麼,怎地跑到京城來擺地攤,莫不是冒充假扮?”
“你還不知道?他家早就進京了,賜住了晉王府呢。冒充勳貴是什麼罪名,誰吃飽了撐著敢當街假扮。”
“堂堂侯爵變賣家產,這事奇怪啊!”
“聽說是修整老晉王府欠的債,我聽瑞福緞鋪的掌櫃說過,襄國侯府拿了東西不給銀子,他家虧了好多錢呢。”
種種議論聲音噪雜著,倒是真把藍家的境況拼湊了大概出來,如瑾不由感嘆流言的效力,這人一言那人一語的,省了她們跟人解釋的力氣。
名貴東西當街擺著,看熱鬧的人多,買的人真沒有,最多問個價錢大家笑一笑,半晌過去圍觀之人越來越密集,將路都堵了大半邊,卻是一件沒賣出去。
楊三刀在地攤上看了一會熬不住,悄悄潛進巷子裡來,苦著臉道:“姑娘這是白費力氣吧,什麼時候才能將這些東西換成銀子,恐怕再擺幾天也沒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