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無咎兄,今日在我家遭了這事,給你此劍防身,一會亂民若是衝進來,我護著無咎兄從後院離開。”
凌慎之雲淡風輕的神色一如往常,接過長劍,立時拔出橫在胸前,含笑道:“與丹枝兄相交一場,凌某豈是遇難就跑的人。區區不才,舊年在青州結交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也曾習得些許劍術,今夜就助丹枝兄一臂之力。”
劉景榆愕然之後又是恍然,“怪道無咎兄掌心有繭,原是練過劍的。”
三人立在正屋跟前,都是翩翩年少,長衫短袖,各自提一口寒光閃閃的寶劍。階下是劉景榆帶著守護內院的十餘個家丁,手中刀斧棍棒對準了院門。劉府外院也起了火,許是匪徒們趁亂放的,天上星月早被火光映的光芒黯淡。臘月的夜裡十分寒冷,家丁們穿得並不厚實,也被越來越近的喊殺聲驚得額頭冒汗。
撲!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突然從牆外直接飛了進來,落到地上滾了幾滾,停下來時眾人一看,竟是半條手臂。當時便有一個家丁吐了出來,院門口劉衡海帶人衝進,邊跑邊吆喝:“護著老太太,守好了這裡,莫與亂民纏鬥!”
他身後是兩個弟弟和護院家丁們,再後面便是衝進來的烏泱泱的亂民,崔吉手下的十幾個人沒有折損,一個接一個飛躍牆頭跳進院中,各持刀劍扇形立在正屋外圍,比先衝進來的劉衡海到得還快。另有兩個互相攀搭支撐,眨眼間翻上屋頂,劍掛腰間,竟摸出兩柄精緻弓弩,各自對準了下方作為策應。
混亂間劉衡海來不及細問,但一見那兩柄弩箭仍是存了疑惑。要知道刀劍之類的武器可以被一般官宦富貴人家擁有,長槍弓弩可是軍隊專用的,大燕律法明文規定,除了皇親國戚和特旨允許的人家可以擁有少量槍弩,其餘人等誰也不許私造使用,否則便等同謀反。劉衡海方才還對藍府護院讚佩不已,此時見了弩箭,又多了幾分心驚,不知藍澤是否得了用弓弩的特旨。他卻不知道,那持弓的兩人跟藍澤一點關係沒有。
“天帝出世,拯救蒼生!大劫在即,我為先鋒!屠惡吏,修功德,登光明彼岸——”
天帝教眾聲嘶力竭呼喊著,瘋子一般尾隨劉衡海等人湧進劉府內院,熊熊跳動的火把匯聚成海,照亮他們血紅的眼睛和嗜殺的神情。
“殺啊,殺光他們!這家人最是無惡不作,欺壓百姓,殺了他們就是大功一件,來日渡劫時這都是功德!”
人群中不知是誰扯著嗓子喊了一句,教眾亂民頓時更加瘋狂,拼命朝小小的院子裡擠,若不是院門太小一時衝不進那麼多人,就憑他們這樣瘋狂的衝勢,也能將劉衡海等人踐踏倒地了。
劉衡海兄弟三個身上都有輕傷,手下眾家丁護院也都疲憊不堪,除了性命丟在外院的,此時剩下的十多個人早已累得手臂痠軟,揮刀掄棍子都是困難,哪裡抵得過不要命的教徒。加上劉景榆帶在內院裡的十幾個人,戰力也是不夠。眨眼間便有教徒翻上院牆,一個接一個跳下來,大喊著衝進院子。
劉府眾人身手其實都不錯,但架不住對方完全不懼死,砍翻一個立刻有更多人補上,人多對人少,片刻間已經撂倒了劉府七八個人。
“殺!”
就在劉衡海險些被一塊亂民扔出的大石砸中時,藍府護院扇形的隊伍裡猛然暴出一聲厲喝,之後十餘個人便如流星一般彈射而出,飛速衝進亂民之中。
噗,噗,噗,利刃入肉的聲音不絕於耳,這十幾個人手勢快得出奇,每擊必中,每出手一次便帶走一個亂民的性命,且都傷在喉嚨心口等致命之處,幾個呼吸的工夫,教徒們瘋狂的衝勢便被他們截住了。這些人也不戀戰,一看對方有潰散勢頭,立刻返身退回,又擺成一個扇形散在正屋門口。
方才衝進院中劉景榆也退回門前,將劍上鮮血在靴底擦了擦,咋舌道:“藍家護院真厲害,比邊地最精銳的守軍還強,這氣勢,這陣型!”
劉景楓和凌慎之一直持劍守在門口臺階上,防著混亂中有人趁勢摸進屋去,他們站得高,比別人看得更清楚,也就更瞭解藍家這些護院的厲害。劉景楓也是讚歎不已,凌慎之卻微有疑惑。他和如瑾互相傳遞訊息,也略略知道如瑾在府外藏了人手的事,他原先只道那是會些武藝的粗野武夫罷了,此時才知道這些人不簡單。他不由朝內室方向看了一眼,思忖著如瑾到底從哪裡弄來這樣厲害的護衛。
天帝教徒們一時的衝勢被打亂,卻還有人絡繹不絕的從院門擠進來,從牆頭爬進來,地上是密密麻麻的屍體,牆上也是密密麻麻的人頭往進爬。劉衡海捏劍的手滿是汗水,雖然藍家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