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姨娘扶了扶發上赤金流蘇簪子,那是她從小彭氏遺物裡撈到的,十足十的赤金,很難得。女兒的神情和目光她俱都看在眼裡,雖是並不瞭解為了什麼,但也如實相告,“姑娘,我是沒有把柄在她們那裡的。就算之前有,現在也沒了,都是三姑娘手段高明,作繭自縛。”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藍如琦低低說了一句,輕輕站起身來,扶了董姨娘的手,“姨娘今日還沒到太太跟前請安吧?我們一起去。”
董姨娘疑惑不解,但是看見女兒臉上不同以往的神色,心中隱隱有了一絲興奮之意。二話沒說,跟著女兒就走出了廂房。
而此時外院的書房中,面對著永安王府派來的小內侍,襄國侯藍澤滿臉震驚,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為著抵禦連續不斷的頭痛,他的頭上緊緊勒著一條青黑色抹額,兩邊太陽穴上還各自貼著一片膏藥,看上去十分滑稽。加上他驚怒交加的扭曲的面孔,整副樣子將那前來慰問的小內侍嚇了一跳。
“侯爺您這是怎麼了?”內侍有些慌張,暗忖怎麼自己過來問個安就把人問成了這樣。
“你、你、你把剛才的話再給本侯說一遍”藍澤舌頭不好使,磕磕絆絆地總算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小內侍莫名其妙,只得將永安王的致意又重複了一次:“聽聞侯爺家中慘劇,我家王爺心中甚為不安,而且十分傷痛,特囑奴才帶了上好的人參、首烏等滋補藥材前來探望。王爺說,如果侯爺有什麼難處儘管開口,如今兩家關係非淺,王爺自當更加鼎力相助。王爺還說了,等欽天監擇出的日子下來,就會接貴府大小姐進府。”
“再說一遍,最後一句再說一遍!”藍澤嚷著。
小內侍不明所以,“侯爺?您這是”
“為什麼要接我們家小姐進府?這是怎麼回事?!”藍澤驚疑。
小內侍詫異不已,將藍如璇要嫁入永安王府當貴妾的事情說了一遍,問道:“侯爺您難道不知此事?”
“大小姐貴妾”藍澤喃喃重複著,半晌回不過神來。他這才猛然想起那一日呂管家前來稟報的訊息,原來不是戲言,原來是真的!
藍泯竟然搭上了太子和永安王,還悄聲不響的辦成了這樣一件大事,他卻自始至終全都被矇在鼓裡,怎能不驚怒懊悔。藍澤狠狠砸了兩下腦袋,暗暗懊惱,若是身體好好的能夠出門,他該是早就能知道這件事了,怎會等人家王府內侍親口向他說。
怪不得那一天藍泯父女三人趾高氣昂的拆牆過來,怪不得東院奴僕各自臉上帶喜色,原來是這樣可他竟然將人都給趕走了。藍澤突然意識到,如果他當日不是一時衝動逼著藍泯離開,現如今這王府的關係就有他的一份
“侯爺您不會真不知道吧?”小內侍此時的驚疑不亞於藍澤,萬沒想到慰問出這樣的事來。
藍澤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本侯”他停住了,是說知道,還是說不知道?如果否認,人家追問起來,也就暴露了兩邊分家的訊息,到時情況難料。如果說知道,難道就這麼預設了東院和王府的攀親?他咽不下這口氣。
怎樣才能既保住這份關係,又不讓東院佔了便宜呢?藍澤心中一亮,突然想起了自己帶全家上京的最初目的來。最開始不就是要給孩子們找貴門訂親,才勞師動眾的離了青州麼,這些日子事多他竟然給忘了,倒讓藍泯佔了先。
“稍待,本侯去去就來。”藍澤起身匆匆出了房門,將前來問安的內侍一個人晾在那裡。小內侍莫名其妙,感覺這趟差事出得真是奇怪透了。
藍澤出了書房,顧不得頭疼得厲害,疾步就朝內院走。“母親,您幫我拿個主意!”一進老太太的屋子,還在外間呢他就開始喊。
藍老太太正在眯著養精神,猛地聽見這一嗓子,著實嚇了一跳,愣了一瞬才回神,眨眼間藍澤已經進了內室。
揮手讓丫鬟們全都退出去,藍澤走到老太太跟前低聲說:“永安王要在咱們家孩子裡頭挑一個做貴妾,您對她們比我更瞭解,您看是讓三丫頭去,還是讓四丫頭去?”
他沒有跟老太太說藍如璇的事情,因為在他的心裡,已經把藍如璇這個人剔除掉了,他打定了主意不會讓東院藍泯得逞。而對於自己的母親,藍澤其實還是有一點擔憂,怕老人家太過疼寵二兒子,雖然她剛剛不講情面的分了家,但血濃於水,藍澤怕母親突生惻隱之心,所以不說實話。
藍老太太聽了他的話,半日沒反應過來,隔了一會才遲疑問道:“你說什麼,永安王?難道是當今皇上的六皇子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