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過一次,死傷的人比這次還要多許多。”
她看看門外,何剛三人就在屋簷下站著,日光映了他們的影子在門上,如瑾壓低了聲音:“我父親捲進皇上和晉王的事情之中,立了大功,卻是招了大禍。皇上卻偏偏要給藍家無上的風光,更是將我們放到了風口浪尖之上,再要如此下去,又是晉王餘黨刺殺又是閣老不喜的,天威難測,我藍家滿門上下實在是危險得很。”
凌慎之安靜地聽著,臉色不似往日,帶著一絲凝重,“藍小姐,你的擔憂我略略能夠明白。在外人看來,襄國侯府風光一時,令人豔羨,就算被晉王餘黨刺殺也沒傷著什麼,或許還能更得聖上體恤關懷。然而這場風光也許本就不穩,所以你是在擔心一旦遭了聖上遺棄的話,襄國侯爺單憑自己無法應對各種意外?”
如瑾點頭。凌慎之的話讓她感到欣喜,知道這個人是明白關鍵的,並不似大多人那樣只看表面,他的細緻和通透讓她感到了一絲希望。
“藍小姐的擔心不無道理,只是——”凌慎之問道,“小姐為何要說與我聽,而不是說給侯爺?我在醫道上能夠幫忙,這等事涉及朝堂,憑我小小一個大夫實在是力所不及。”
“先生,從那夜的事情你還不知道麼,我父親他這個人是難以託付的。若是我和他說這些,恐怕他只會罵我無知。家裡無有人可以籌謀依靠,我只能靠我自己。今日找先生來,就是為了請先生幫忙打聽一下外頭的訊息。”
凌慎之略有躊躇,如瑾站起來,朝他福身:“先生,我知道自己的請求有些過分了,多次給先生找了麻煩,還致使先生離開青州,我和我家都對不起先生。然而先生卻能夠不計前嫌,上次那樣用心的幫助我和母親,大恩實在無以為報”
凌慎之連忙站起,避開如瑾的福禮:“藍小姐何必如此。”
“先生,但凡有一絲其他指望,我都不會再來厚顏麻煩先生,只因外面無人可以託付,我實是擔心藍家安危。”說到傷心處,如瑾眼裡湧了淚,又忙忍住了,朝著凌慎之將福禮行完,“只請先生幫忙打聽一下朝堂形勢,我能有些判斷風向的依據即可,別的不敢再求。”
客棧所用糊門窗的紙只是普通的漿紙,厚重而粗糙,外頭日光雖好,卻不能完全透進來,屋裡光線不明亮,如瑾和凌慎之兩人的影子是十分虛淡的,斜斜投在小小的楊木方桌上,籠著那盞粗陋的苦茶。
凌慎之虛抬手臂,請如瑾重新坐下,“藍小姐許是誤會了,方才我遲疑並非不想幫忙,只是深覺自己力量有限,怕誤了小姐的事。”
“只要先生肯幫忙,任何訊息對我來說都是珍貴。”
凌慎之沉思片刻,繼而點了頭:“那麼我便答應了藍小姐。不瞞小姐,我家中有位長者是宮中醫士,偶爾能聽得一些風向,上次勸侯爺小心也是因為從他那裡知道些皮毛訊息。這次藍家遭遇刺客,想必朝堂上也有動靜,我再去打聽一次便是。”
“多謝先生!”如瑾福身道謝,又問“不知先生長輩是哪位醫士?”如瑾想起來了,上次保胎的時候,通報的丫鬟提了一句說什麼御醫世家,她當時著急著母親一時忘記問了。宮裡她待過,御醫也認識幾個,只不知凌慎之家中長者是哪一位。
“是我祖父的弟弟,在太醫署裡分理藥材。”
如瑾認識的御醫並不多,沒有聽過哪位姓凌的,分理藥材,那便不是專司宮中上下看病的人了。如瑾便不再理會這個,只道:“我不能久留於此,要快著趕回去了,先生若是打聽了訊息出來只管在這裡等,如今家中有官差看著,輕易人等不能進去,我隔三差五讓何剛出來一次跟先生打聽就是。”
如瑾再次福身起身要走,凌慎之喚住她,到一旁拿了紙筆,刷刷寫了一個方子遞過來,“化瘀的,留著。”
如瑾感動,鄭重接了籠在袖中,凌慎之走到門前開了門。何剛站在外面,聞聲轉頭:“姑娘,妥當了?”
如瑾點頭,指著何剛向凌慎之道:“他就是何剛,信得過,日後若有事就是他來。”
凌慎之看了何剛一眼,記住他的樣貌,送如瑾出門。
在屋中坐了一會,如瑾的腿腳疼痛稍微緩和,不過走起路來還是很慢。幾人慢慢挪到客棧門口,如瑾點頭朝凌慎之告辭:“先生留步。”
凌慎之一襲青衫站在客棧裡,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安慰如瑾:“你不必憂心,我這就去打聽訊息,一旦有了便早日知會你。世事變幻,塞翁失馬,也許府上困境很快便要解了,不能做什麼的時候,平和一些對待,莫要傷了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