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換了別的愛好,難道她也要跟著換香露嗎。
兩個小丫鬟對主子乾脆利落的拒絕表示不解,荷露張大了眼睛問:“那主子喜歡什麼?”菱脂就撥弄那些瓶瓶盞盞,發出叮咚脆響。
如瑾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我都不用,你們去吧,池子我已經知道怎麼使了。”
“可是王爺讓奴婢們好好服侍主子沐浴。”
小丫鬟將“好好”兩字咬得很重,很嚴肅。
如瑾覺得太陽穴疼。“好了,我自己會洗。”她看了看吉祥和吳竹春,“你們也出去,讓我靜一會。”
吳竹春就笑盈盈招呼兩個小丫鬟:“咱們都出去吧,主子喜靜,你們以後就知道了。跟前人越多她越不自在,王爺可沒吩咐你們給主子添煩吧?”
荷露菱脂疑惑地看看如瑾,彷彿是經過了很大的內心掙扎,最後咬著嘴唇點點頭。
吉祥輕聲說:“您小心些,這池子有些大,水又熱,泡久了頭暈,感覺不舒服您就喊我們。”
如瑾揮揮手,坐到了池邊的玉臺上。
幾個人都出去,屋裡剩了她自己,只有氤氳的水汽和鯉魚嘴裡嘩嘩的水瀉聲陪著。有些悶,她脫掉了外面厚重的嫁衣,隨意丟在漢白玉鋪成的地面上,然後靠著牆壁面對一池子香湯獨坐。
在這裡,她很難壓制對宮中暖玉池的回憶。八個宮女圍著,搓洗,擦身,塗香料,修指甲,全套的服侍,只為了最後將收拾乾淨的女人送到龍床上去,奉獻給那個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
兜兜轉轉的前世今生,她竟然陰錯陽差的又要面對這樣的事情。
一個縮小了的暖玉池,一個皇子,她彷彿在以另一種方式重複前生的道路。如瑾驟然間升起一個念頭,真希望自己能是一個男子,那樣她就可以去讀書科考,去遊歷,或者習武去邊關,或者像凌慎之一樣做個行醫的,甚至可以遁入空門,而不是待在內宅閨閣裡等著被人安排命運,然後被送進誰家的浴池。
她悶悶的坐著,凌亂想著兩世為人的片段。這輩子她算失敗了嗎,她沒能阻止藍家和皇家牽連。以後又會面對什麼呢,藍家會平平安安的嗎。
也不知過了多久,落地簾外響起吉祥試探的詢問:“主子?”
大概是怕她被熱水泡暈了出事吧。如瑾懶懶的應了一聲“我在”,簾外便又沒聲音了。
被這一聲呼喚打斷思緒,如瑾深吸了一口氣,又撥出去。她站起來。
既然都已經進來了,再想那些又有什麼用,是她自己親口答應長平王的,要面對什麼,她不是早就知道麼。包括今晚,也包括未來。
她走到池水邊將釵環首飾全都卸掉,褪去了中衣,以及內裡的小衣,然後踏進水裡。
及腰深的熱湯,不用加香露,原本的水裡就帶著淡淡的香氣,若有若無,隨著蒸騰的熱氣擴散到整個屋子。水下有坐檯,她坐上去,只露了頭和肩膀。長長的頭髮像是逐波水草,飄在水面蕩了一會,被浸透了,又一綹一綹的沉下去。
她拿起澡巾擦洗身體,一點一點的,沉默而認真。
其實她從來沒有自己洗過澡,以前不是丫鬟便是宮女服侍,所以她不知道原來這也是個累人的活。從頭髮到腳尖,徹徹底底的洗完了,她兩條胳膊累得發酸。看著自己被搓洗的有些發紅的面板,她扔掉香巾,緩緩靠在池邊歇息。
將頭枕在池沿的軟墊上,她看見屋頂雕琢細膩的花卉,那麼精緻,和真的一樣,從春到冬各種時令的花草,放眼望去就是整個四季。真是奢侈啊,她迷迷糊糊的想。水汽氤氳中,她似乎能看到每朵花從結苞到綻放的過程,然後枯萎,再結一朵新蕾。
水溫很合適,她快要睡著了。
朦朧中突然聽見屋外有人說話,低沉的男子聲音:“她在浴室裡?”
如瑾猛地驚醒。
竟然在這裡睡,自己是怎麼想的!她慌亂站起來,卻忘記了水有些深,一腳踏空,整個身子歪進了水裡。
“多久了?”
“有一會了。”
屋外的人還在說話,如瑾慌忙在水裡拍打撲騰兩下,還是沒站穩,在水流的鼓動中徹底倒了下去。
水只齊腰,栽倒的那一刻她想,一會憋著氣從水裡站起來就好了。
這剎那她的視線是混亂的,水汽和被她攪起的水珠子佔據了視野,急速的躺倒間屋頂和牆壁都在眼前晃。
可是她沒有如預料那樣摔進水裡觸到池底,而是突然被人拽了起來。
特別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