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心裡掛念著什麼呢。
金鸚銀鸚不住的苦勸著,老太太卻十分激動的數落如瑾,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話,一邊數落,一邊嚴重的咳嗽。
“我先出去,這樣下去不成,你們快把老太太哄勸住。”如瑾覺得自己不能在站在這裡刺激祖母,萬一有個好歹怎麼辦。
她轉身去了外間。
老人家大聲的咳嗽和含混不清的責罵,夾著兩個丫鬟的勸說不斷傳進耳中,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候才漸漸止住,再過一會金鸚出來稟報:“睡下了。”
如瑾鬆口氣,囑咐說:“以後你們好好照顧著,太太和我都不會虧待你們,若是有什麼難辦的事可以遞信到王府去找我。”
金鸚應下,如瑾想了想,又說:“以後老太太要是再說令人費解的話,也一併報給我。”
她帶著丫鬟們離開了延壽堂,回去的路上不斷琢磨著祖母方才的言語。總覺得有什麼事彷彿應該想通了,可認真一想,那些念頭又如游魚一樣蕩了開去。
算了,不管它。她看看東府的方向。
藍如璇已經沒有了,東府一家也搬去了池水衚衕的老宅,這偌大的宅院裡空空蕩蕩,再也沒有藍泯等人的痕跡。即便老太太曾經和丫鬟有過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秘商量,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對於現在這些人,以及未來的日子,又有什麼關係呢?
和著如水的月色回到明玉榭,如瑾給劉雯、佟秋水、江家五小姐懷秀各自寫了一封簡短的信,作為出嫁前對閨中摯友的道別。
封好了信,端硯之中仍有墨跡,信紙也還沒用完。她握著筆停了一會,最終抿了抿唇,蘸上墨又寫了一封。寫好了,裝在信封裡,信封上寫了一個“凌”字。
這次她沒有修改筆跡,用自己原本的真實筆法寫了半頁紙,都是對凌慎之滿滿的感激。
幾封信交給了碧桃,然後再由何剛送出去。她在給凌慎之的信裡寫,以後大概不需要他幫忙傳遞訊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還能隨意見面,她希望他無論以後做什麼,在哪裡,都能在遇到困難時想起她這個朋友,只要給何剛遞個信,她必定全力相助。
她其實知道這些話說與不說都是一樣,但除了這些,其餘的她也說不出來了。
月亮走過了中天,夜風送來一些涼爽,這是她在家中度過的最後一個夜晚。
“我們家鄉那邊的風俗,女兒出嫁,要請一個全福之人來幫忙料理事情,嫁衣釵環也要由她經了手再往身上穿戴,還要跟去男方家裡主持撒帳,這樣能給新婚的小兩口帶來福澤。”
秦氏睡不著,拉著女兒這一頭那一頭的閒話家常。
皇族商氏發端於漠北,那邊沒有這個風俗,所以皇家娶婦自然不需要什麼全福人。如瑾笑說:“那就請母親將我的嫁衣釵環都過一遍手吧,與其請別人,女兒更願意沾您的福氣。”
杜鵑紅的嫁衣在燈下鮮亮的閃著光,金色絲線繡著花團錦簇的吉祥紋樣。秦氏拿在手裡,眼神黯了一下。女兒,終究是沒穿上大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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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終於交代的差不多了,其他的等婚後再說,咱們先來點肉湯。今天還有一章
236 敬茶之禮
迎新的轎子在午後離開藍府。
這是先皇時候定的禮儀,為了顯示正側有別,正室一概在早晨起轎,側室在午後天黑之前,至於沒有正式名分的,午後的任何時辰都可以,有的人家規矩大,低等婢妾都在天黑後才接入府中,上次藍如璇入永安王府就是遵的這個禮。
如瑾坐在轎子裡頭補眠,偶爾被十字街口的鞭炮聲驚醒一下,然後接著睡。
昨夜和母親聊得太晚了,她實在是困得緊。幸好內務府沒有像上次張六娘出嫁那樣沿路不停的放炮,否則她真是要頭疼死了。
轎子很寬敞,墊褥也很軟,總之沒人看得見,她乾脆橫臥在了寬大的座椅上,墊了一個四方迎枕在身下,斜歪著假寐。
一路上不斷有百姓圍觀這個迎嫁隊伍,聽說是被寂明大法師惠賜了蓮花的新娘子,觀者甚眾,將隊伍的行進速度拖得很慢,到了長平王府的時候日頭都已經墜到天邊去了。
如瑾被喜娘叫醒的時候沒有遮蓋頭,張開眼睛看見金色的陽光透進轎子,微微怔忡了一下,繼而才想起自己該下轎了。
“側妃請快些,莫誤了時辰。”喜娘一臉古怪的看著在轎裡睡覺的新娘子,悄聲提醒。
如瑾忙抓過蓋頭遮到頭頂,由喜娘引著站在了庭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