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那橫欄竟然是失修鬆動的,頓時撐不住倒翻在水裡,她便也噗通一下子掉了下去。
府裡池塘挖得又深又大,她又不會水,慌忙間只管胡亂撲騰呼救,身子卻是越來越沉,連線灌了幾大口水進去,意識便漸漸模糊了。周圍一眾婆子丫鬟也都是旱鴨子,待後來會水的僕婦趕來救她上岸時,她早就沉在水裡不省人事,再晚一會命可就沒了。抬回去,就一連發了好久的高燒。
前世的時候,她只當這是一場不幸的意外,可如今細細想來,不免覺得此事兇險之極。
當日的衝撞,果然是無心麼?藍如琳愛鬧,大姐姐藍如璇卻是端莊慣了的,兩人怎會打鬧到將她撞倒的地步,還偏偏碰上鬆動的橫欄?
而那鬆動的橫欄,真是失修所致麼?池心亭子常有人去,下人再憊懶也不敢不照顧好這個地方,怎會任由明顯鬆動的橫欄留在那裡?
太過巧合,那大概就不是巧合。
藍如瑾前世便知道藍如琳的為人,表面直爽活潑,其實卻是個精明的,慣會在長輩面前撒嬌爭寵,尤其介意其他姐妹靠近祖母。
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害命的黑心。
前世未曾留意,此生定要好好觀察一番了。
藍如琳與藍如璇,必至少有一個是要對她不利的。
心中有了警醒,藍如瑾退後兩步,嘴角含了一絲淺淡的笑:“五妹妹好,折花可是要給祖母送去?”
此地正是南山居後頭,藍如琳身邊圍著的除了她自己的丫鬟婆子,還有藍老太太院中的幾個小丫頭並一個較為得臉的婆子,想來是她又在祖母跟前承歡,出來折花獻禮。
藍如琳見問卻不回答,只蹙了眉嘟了嘴,委屈的看住離她足有五步遠的藍如瑾:“三姐姐可是在生我氣,怎地還要退後避開我?那日我和大姐姐真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那欄杆鬆了沒人修,姐姐要是因此和我生分了,我真是比死了還難受!這些日子本來要去看三姐姐,但大家都不許我去,怕我不知輕重吵了姐姐養病,我心裡可是時時刻刻惦記著姐姐的,只盼姐姐早點好呢,也好將我罪孽減輕些。”說著眼圈越來越紅,幾顆圓圓的淚珠就滾了下來。晶瑩淚滴襯著青春少女的雪嫩肌膚,端是可愛可憐。
這一番說辭作態十分情真意切,但藍如瑾前世在宮裡好幾年,什麼樣的情態沒見過,當下不慌不忙,只和言道:“五妹妹多心了。姐姐病未好全,不敢讓妹妹近身,以免過了病氣。當日之事不怪你,切莫再自責。青苹,去給五姑娘擦眼淚。”青苹立時應了,掏出乾淨帕子朝藍如琳走去。
藍如琳連忙擺手攔住,破涕為笑:“不用不用,我自己擦,姐姐不是怪我就好,是我誤會姐姐了。”淚珠還掛著,臉上已是笑容滿滿,似是十分欣喜藍如瑾的寬容。
藍如瑾以前崇尚真情真性,最看不慣她這種惺惺作態,若遇她對著自己這樣,多半不耐煩地抬腳就走,有時還諷上一兩句。此時見了卻也不惱,只繼續和顏悅色的囑咐藍如琳的丫鬟好好伺候自家姑娘。
藍如琳見她如此,臉上閃過訝異神情,藉著舉帕拭淚的遮擋,仔細瞟了幾眼藍如瑾。這番舉止沒逃過藍如瑾的眼睛,不由心中暗道:果然是又要藉著惺惺作態刺激我翻臉,然後她便博了賢名,而我卻是不知好歹的那一個。
藍如琳這種伎倆,藍如瑾在前世就已見慣了,只不過懶怠和她計較辯駁,被人說了也不在意。那只是她不想爭,可不代表她不明白。此番見藍如琳如此,她自將臉上神色又放緩了許多,溫顏軟語的安慰著。
一旁跟著的南山院婆子便笑道:“五姑娘一會洗洗再去見老太太吧,哭得貓臉兒似的,白讓老太太擔心呢。三姑娘病沒好全,也別光站在這裡吹風了,小心身子。”
“正是,姑娘快去給送花吧,老太太還等著瞧呢。”藍如琳的貼身婢女香蕊介面道。
於是眾人趕忙勸著藍如琳,簇擁著姐妹二人進了南山院。院中高房大屋,朝南五間上房連著兩間門通耳房,東西廂房的抄手遊廊與垂花門相連,天井寬敞整潔,廊下或站或坐伺候著許多丫鬟婆子。
眾人從後門一進入院子,立時就有丫鬟進屋去通報。藍如琳不忙著進屋,先跑到廂房裡洗臉去了。藍如瑾也不進去,只管站在院子裡靜靜的等著,一面打量幾眼周圍,發現除了南山居的下人在列,更有東府的僕婦候著,顯然嬸孃張氏正在裡頭。
一時屋裡便傳出藍老太太的聲音:“真是三丫頭來了?什麼時候起的床,怎麼事先沒人告訴一聲呢,還不攙進來讓我瞧瞧。”
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