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佟家兩位姑娘都是知道分寸的,必不會將此事傳出去。至於咱們家的人,祖母威嚴在那裡,約束得住。”
秦氏嘆氣:“姑娘家臉皮薄不會議論這些,但跟著她們的丫鬟婆子又怎真能約束住呢,這等事最是容易被傳的。”
“母親何必憂心,明面上總會有合適的解釋出來,只要我們自己心中無愧,何懼別人議論。”
說話間走進南山居,話頭到此打住。秦氏臉上憂色未褪,如瑾心裡卻有些恍惚。
多日來籌謀佈置,她從未曾往這方面想過,或者說她下意識不讓自己去想。可秦氏的話提醒了她,讓她不得不捫心自問一次。
是的,秦氏說的沒錯,她完全可以將事情往另外的方向佈置,這樣以牙還牙雖是痛快,終究有自損之嫌。為什麼,為什麼她根本就不去考慮別的辦法
不由苦笑。
雖是努力轉了性子,看來骨子裡的想法終究是未變。她,到底還是未曾在乎這所謂清名閨譽。
就像前世一樣,她受了那樣的誣陷,當眾蒙羞,卻仍然堅強的活了下去,除了氣憤和委屈之外,並沒有自己看低自己,更沒有學那些堅貞烈女以死正名。是以這次的佈置,她根本就未曾害怕自己會受什麼干礙。
更何況
更何況,也許心裡還有期待期待也能像前世一樣,因為名聲不好而耽誤了婚事,讓自己不要那麼早嫁出去,去面對陌生的男人和婆家。
然而這些卻是不能說出來的,這樣離經叛道的念頭,恐怕會把母親急壞氣壞。
吐口氣,收斂了心神,秦氏已經攜著她走到了南山居正房門口。早有丫鬟進去通報,兩人站了一會卻還沒讓進去,不像平日裡通報就進。大家都知道為什麼,秦氏兩人倒也不急。
不過還是有伶俐的小丫頭悄悄上前解釋:“老太太昨夜睡得晚,今早起來精神不好,勞煩大太太和三姑娘多等一會。”
院門口有婆子行禮問好的聲音,轉目望去,卻是張氏領人到了。她早晨請安大多時候都比秦氏來得早,今日卻是遲太多了。
如瑾上前幾步,如常日一樣恭敬問安,抬頭時卻對上張氏充滿怨毒的眼睛。
“大姐姐好麼,怎地沒和嬸孃一起?”如瑾微笑相問。
張氏想要維持一貫的溫和笑容,但眉頭一抽終究沒維持住,倒顯得臉色猙獰扭曲了。
“不勞三丫頭掛念,她好得很。”
如瑾笑著退回秦氏身邊,秦氏與張氏眼神相對,張氏連日常的問好都沒進行。
難道是察覺了麼?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既然自家攤上覺得不痛快,當初何苦算計旁人。
有小丫頭掀了簾子出門招呼:“老太太用完飯了,請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姑娘進去。”
張氏冷哼一聲,竟不顧讓著秦氏這個長嫂,自己率先進門去了。等秦氏和如瑾進了裡屋,張氏都已經跪在了藍老太太的羅漢床下,用帕子捂著臉開始抽泣。
“只求您做主,真是歹毒透了!昨日璇兒身邊沒有別人,該拘了嫂子跟前的孫媽媽來問,不說就嚴刑拷打,肯定能”
“你說的是什麼,我不明白。”藍老太太端坐羅漢床正中,神色如常。
如瑾隨著秦氏行了禮就坐到下頭一溜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心。屋內並沒有多餘的人,連近身服侍的吉祥如意都不在,只有錢嬤嬤在羅漢床邊站著。
張氏繼續在那裡哭:“老太太您如何能不明白,您是最明白的人了,這事分明是有人”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藍老太太再一次打斷了張氏的話,這一次聲音就帶了冷意。
張氏愕然抬頭,藍老太太銳利的眼睛盯著她,說道:“昨日璇兒有什麼事,我怎麼不知道,你且說來聽聽。”
張氏被盯得心虛,磕磕絆絆道:“昨日、昨日四方亭”
藍老太太臉色一凝:“昨日四方亭有不法之事,需從嚴處置。賊人弄啞了送官,安個罪名打死了事。你要說的又是哪一樁?”
看來這就是老太太的態度了,順瞭如意當場的應變,只道是婢女與賊有私。對外自有對外的說法,一切壓服為主。如瑾繼續安靜垂眸。
張氏愣在當地,臉色變了幾變,又側頭恨恨瞪了秦氏和如瑾一眼,卻再也沒敢說什麼。
藍老太太閉了眼睛:“你們都回去吧。”
秦氏帶著如瑾恭敬行禮告退,張氏躊躇著不太想走,略微磨蹭了一下,藍老太太已經皺眉:“回去。”張氏不敢再多說,只好也福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