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就連抱著雞腿的程昔都忍不住要笑。
他回道:“就是,這一身臭毛病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許根連連搖頭,抱過還處在癲瘋狀態的瘋狂雞腿,他轉頭對程昔說:“先把雞腿放到我房間裡面,等你人走的時候再帶他出來吧。”
程昔愣了一下,然後轉念回答:“行,也行。”
不過這時候程昔心裡頭就有個疙瘩,以前我家雞腿來的時候都是滿屋子跑的,怎麼多了個人就得被關小黑屋受委屈了?
不過他是文明的養狗人,小雞腿這麼不配合是它自己不爭氣,這一點作為狗主人,得忍!
這時候小瘋子又給許根端了杯茶,許根摟過程昔坐下,跟他講之前早上的時候他給沈新秋介紹學校的情況,聊到他以前跟他師父在一起生活的事情,聊著聊著就結果到了午睡的點,等到睡起來正好程昔就來了。
“正好,小秋的故事我還沒聽完,咱們一起聽聽。”許根往程昔的方向擠了擠,程昔無奈,他有那麼大地方不坐,非喜歡跟他擠在一起。
小瘋子站在茶几前面,垂著眼簾,他原本勉強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提到師父的時候他難免悲傷,他握緊雙拳對許根和程昔說:“原本我拜託許根哥幫我查村長販賣人口的事情,但是許根哥說即使他相信我說的是真話,我們也沒有證據去指證村長。”
程昔張張口,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他想,也許小瘋子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個傾訴的物件,於是他端著茶杯,碰了碰許根的手,兩人無聲對視一眼,繼續聽小瘋子講吓去。
“師父死之前唱的大戲是三出不怎麼吉利的段子,他唱完那三齣戲就死了,我很奇怪他為什麼會選擇那樣晦氣的段子,就像是知道自己會死一樣。我留在村子裡面想了很久,究竟有什麼資訊被我漏掉。他們都說我師父是因為得罪了村子裡的山神才遭到天譴死的,可是我知道這根本是子虛烏有的事,我就猜是因為師父他發現了村長堅持要用嬰兒祭祀的秘密,村長對他下了黑手。可是沒想到沒給我不僅沒有給師父報仇雪恨,反到被他們誣賴成瘋子。”小瘋子的緩緩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臉,“你們說我是不是很沒用,我的師父死不瞑目,我卻還好好的活在世上,什麼都沒有辦法為他做。”
“不,你已經做的夠多。”程昔嘆了口氣。
“程昔哥,幫幫我,只有你們才能幫我。”小瘋子上前握住程昔的雙手,雙膝“嘭”得一聲跪在木質地板上求他。
程昔神情有些為難,“連你許根哥都說沒辦法的事情,我怎麼有能力可能幫到你?”
許根沒有表示——許根在下很大的一盤棋。
小瘋子的神色顯得十分寞落失望,他不肯放棄最後一絲希望,他對兩人說:“你們聽一聽我師父當晚唱的曲子,聽完再告訴我是不是我應該死了這條心”
小孩子都這樣哀求了,程昔和許根又有什麼理由拒絕?
就站在電視機的前面,沈新秋神色一凜,開腔唱起他師父生前在戲臺子上面唱的曲子。
第一齣是《蘇三起解》,講的是蘇三受人誣陷被指犯下殺人的死罪,她在押解的路上跪在大街上求過往的人們聽聽她的冤屈。
“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未曾開言心好慘,過往的君子聽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轉,與我那三郎把信傳,就說蘇三把命斷,來生變犬馬我當報還。”
阿秋一把好嗓子,咬金斷玉似乎哀婉的唱腔裡面能沁出血來。
他嗓音一轉又變成了《鎖麟囊》,“一霎時把七情俱已昧盡,滲透了酸辛處淚溼衣襟。我知道鐵富貴一生註定,又誰知人生數頃刻分明。這也是老天爺一番教訓,他叫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茵。”
許根小聲對程昔說:“還真是聽著很��耍�閭��矗�饈譴蠊�曄焙虺�南仿穡�桓霰紉桓霾搖!�
最後阿秋輕嘆,千迴百轉的曲調就像是練習了千百遍一樣自然的從他嗓子裡面吐出來,“無端巧計將人來陷,薄命自傷怨紅顏。獨處閨房愁無限,落得孤身病懨懨。今生若破郎輕賤,滿腹冤屈向誰言》一心早想尋短見,又怕醜名誤流傳。”一段《碧玉簪》中的二黃慢板被他唱的哀哀怨怨,真像是戲文裡面被冤枉沾染汙名的千金小姐。
阿秋的身後只是臺黑色的電視機和雪白的牆作為背景,可是他一開嗓似乎就能把人帶入另外一番景象之中,程昔閉著眼,似乎真的看見了古人家小姐小軒窗正梳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