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的希望只有那麼千萬分之一。
他既想急切的過去確認在他面前一動不動,偶爾眨眨眼的謝臻,是真真正正的活著的,又因為謝臻的目光變得猶豫起來。他覺得自己活了大半輩子,卻被命運捉弄得越來越膽小了。
他兩次離家,四處漂泊,總是難免的會遇到些危險,但他沒有一次感到擔心的,他總是聽天由命,老天卻每次都讓他逃過一劫。他想,或許老天讓他有機會活到現在,就是要讓他知道謝臻並沒有死。當病重的父親告訴他謝臻還活著的時候,他驚喜的不敢相信。直到此刻看到謝臻,他才有了踏實的感覺。
他走的越近,謝臻越確定他就是謝其宏,但謝臻在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的情況下,也不動。
謝其宏走到謝臻坐著的椅子面前時蹲了下來,望著坐在椅子上的謝臻,他遲疑著伸出手,去碰謝臻半隱在毛絨大衣衣袖下的手,謝臻一動不動,他這才握住謝臻的整隻手。
這隻手不只是養尊處優的手,還帶著孩童一般的柔軟。他知道,那個他根本記不得長相,頂著司機的身份到謝家來帶走了謝臻,叫做李平的男子,有著一個強大的背景,強大到能把他的兒子謝臻嬌慣成一個真正的貴公子。
“小臻”面對謝臻,因為曾經犯的錯,他永遠沒辦法理直氣壯的說出他想說的話。
謝臻看得出他的小心翼翼和畏畏縮縮,從幾年前第一次見到謝其宏的時候他就看見了,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所以裝作沒看見。如果他現在把自己的手抽開,他可以想象出謝其宏臉上會出現的表情,但對於不熟悉的謝其宏,他不習慣這樣的接觸。
正在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矮几上的電話響了,謝臻知道是蘇穆打來問他晚才想吃什麼的。他沒有動,也沒有去接電話的意思,他不知道接起電話後,要怎麼跟蘇穆說他現在的情景。
謝其宏看著謝臻只顧低著頭,既不理他,也不理響了一遍又一遍的電話,他突然就像是開竅了一般覺得這是個讓他的出現能變得自然的機會。於是他放開謝臻的手,鬼使神差的將電話接了起來:“喂”
對面的人聽到不是謝臻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的只問了一句:“謝臻在哪裡?”那聲音冷的彷佛說話的人就在謝其宏的身後,而不是隔著電話線傳來的。
“我是謝其宏。”
對面的人似乎停頓了片刻,然後還是那一句:“謝臻在哪裡?”
“他在旁邊。”
“一步也不準離開。”然後電話決然地結束通話了。
謝其宏猜得那人應該就是那個叫做李平,也就是叫蘇穆的男人,他也明白蘇穆的意思是要他們在這裡等著。
他再看向謝臻,謝臻已經自顧自的從椅子上走開,站到櫥窗邊百無聊奈的看街上的行人了。
“他讓我們在這裡等他。”除了這個,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臻也不理會他的話,彷佛早已知道會這樣一般。
謝臻看到蘇穆從車上下來的時候,蘇穆看上去並不著急。
蘇穆推門進來,看到站在櫥窗邊等他的謝臻,他的表情看上去是那麼的理直氣壯,就像是面對謝其宏這樣尷尬的人本來就應該自己來替他完成一樣。
蘇穆在心裡嘆了口氣苦笑,面上卻是習慣性的寵溺。
他看了眼幾米之外的謝其宏,然後去半拖半抱著謝臻回到茶几旁邊,安置到椅子上,他自己也在謝其宏對面坐了下來,客客氣氣的問道:“謝先生有什麼事?請說吧!”
“父親病重,想見謝臻一面,不知”謝其宏猶豫再三才開口。
蘇穆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謝先生應該知道,我們是不會在去Z市的。”
“可是,祁家和龍家已經”
“與這些無關。”蘇穆立即截斷了他的話,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謝臻也早已放開了,他仍然不想讓人在謝臻面前說起這些。
“蘇穆,你”然後又轉向謝臻:“小臻,你祖父他”目光殷切。
謝臻一隻手掌撐著臉頰,手肘靠在椅子扶手上,偏著臉看謝其宏,看的謝其宏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麼。這時候,謝臻突然換了個姿勢,朝著蘇穆笑了,眼珠子轉了一圈,說:“喂蘇穆,我們什麼時候走啊?”
他問完了,兩個人卻都沒有回應,因為他們不知道謝臻究竟問的去哪裡。
謝臻突然站起來,取了門口掛著的大衣,邊穿邊重重的踏著步子開門走出去,上了蘇穆停在路邊的車。
謝臻這樣子讓謝其宏左右為難,不知道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