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的銀子到最後,總是會不夠的。”李瑾瑜嘲諷說道:“不管你信不信,但總之到最後都是會形成這種局面,就算陛下拔下兩百萬兩銀子,工部依然會喊不夠。”
“本來如果徐徐圖之,也不是完全不能扭轉這種局面。”
李瑾瑜眯眼說道:“只是時間上有些來不及去年大江決堤,沖毀了不少堤壩。讓長年失修的兩岸堤防與水利設施愈發的不堪,而去年冬季水枯之時,正是修河地大好時機,偏生那時候國庫裡卻沒什麼銀子那今年怎麼辦?”
“今年如果不發大水,那是咱們大慶朝地運氣好。”他冷笑說道:“萬一再發大水,那可就抵不住了,而河工一事。還要倚仗那些官員,所以並不適合監察院有什麼太大的動作。”
董千行這時候才隱隱察覺到門師大人身在郴州,心卻在天下黎民之上,心頭微暖,試探著說道:“國庫調銀不夠,而且已經到了春天,就算能挺過春汛,可後面還是需要銀子。”
“這就是我讓你去工部的真正目的。”李瑾瑜平靜說道:“我會籌措一筆很大的銀子,其中大部分會經由戶部入國庫,再調往河運衙門。但是先前說了,沿途苛扣,不知還會剩下多少,最關鍵的是,我怕時間上來不及,所以另外的那部分銀子,我會直接調往河運衙門,由你接手。”
董千行大驚失色,李瑾瑜口中所稱的很大一筆銀子,那數量肯定極為恐怖。想來一定是從內庫中索得,只是這筆銀子按理講應該歸入內庫,再依陛下旨意分拔至國庫,像李瑾瑜所說的直接調銀這往小了說也是私動國帑。往大了說,和謀反也沒什麼區別了。
“時間太緊。”李瑾瑜無可奈何說道:“往年的銀錢調動要耗上大半年,到那時節孃的,大江早決堤了,官僚主義害死人啊。”
董千行這個時候當然清楚,李瑾瑜這麼冒險和沒有收益的搏命做法,肯定不是為了自己地利益,而是確實想讓修河一事趕緊走上正途。心中雖然感動,但更多的還是對門師的擔心,焦急勸說道:“大人,此事定要慎重,萬一被人知曉那可如何是好?”
Chapter53
李瑾瑜笑了笑,說道:“怕什麼?難道小皇帝還捨得將我殺了?”
董千行一想,倒確實是這麼回事兒。雖說這筆銀兩的來源無法交待,但只要是用在河工上,又不是用在私蓄死士上,小皇帝又怎會將自己最得力的股肱之臣殺死?
“那筆銀子的來源?”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其實也清楚這銀子的來路肯定是見不得光,只是不問清楚,總是有些不自在。
“坑蒙拐騙偷,我是個喜歡吃大戶的人。”李瑾瑜笑著說道:“馬上內庫開始招標,銀子你不用擔心,關鍵是把這筆銀子要運作好,監察院會幫你處理具體的事務,工部裡面也有人會替你遮掩,你不用過於擔心。”
董千行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這麼大筆數量要用非常規渠道灌注到河工一事之中,當然必須是朝廷高層睜一隻眼閉一隻睜,說不定事後的總謀劃,便是門師的七叔,那位一直顯得有些沉默的戶部尚書,剛剛回來的李潛大人。
“我的銀子會越來越多。”李瑾瑜嘆息說道:“會一年比一年更多,所以現在我愁的不是怎麼掙銀子,而是怎麼花銀子,怎麼才能花地愉快。”
這話有些囂張,只是孫家的銀子還沒有騙到手,他卻就已經開始提前想著怎麼花銀子了,這事兒不免有些荒唐。
“河運總督空缺四年。”李瑾瑜對著自己最擰的門生微笑說道:“希望在不久的將來,你就是我大齊國的河運總督,而且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不貪的河運總督。”
董千行昂然而立,胸中紅日初生,豪情萬丈。
之所以要調郴州的銀子入河工,為了就是抓緊時間,搶在秋汛之前,對千瘡百孔的河堤進行最低限度的修補,董千行自然不肯再呆,匆忙告辭而去,他要回冬隱縣交待,又要入京報道,又要折回河運衙門,這千行,果然是要千里奔行,辛苦去了。
李瑾瑜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開始閉目養神,然而眼睛剛剛閉上,腦中便浮現出明天內務府招標可能出現的場景,孫家可能的動作,以及她李瑾瑜應當如何應付這些麻煩,內庫招標是否應當細分?
她只得又匆忙睜開了眼睛,站起身,心中陡生蒼涼之感,現如今,竟是連片刻好眠都不得了,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啊?李瑾瑜走到鏡子前,望著裡面微微有些憔悴的容顏,一時怔怔出了神。
明天,還有一場大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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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齊歷六年三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