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命運悽慘的孫七小姐。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孫家早已經成為了長房的囊中之物,這時候突然冒出那樣一個人來,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
“都鎮靜些。”
滿臉皺紋的孫老太君冷漠地看著堂間一地的孫家男丁們,心裡湧起老大一股憤怒,這些男人們遇到這麼點小事,便如此慌張,自己百年以後,怎麼安心將這麼大的家業交給他們!
“姐姐,突然出了這麼個流言,也難怪孩子們驚慌。”
坐在孫老太君身邊的,是當年那位孫老爺的小妾,因為對正妻巴結的好,所以一直活到了今日,她看著孫老太君的臉,顫抖著聲音說道:“如果那個姓崔的,真是小七,這可怎麼辦啊?”
“既然知道是流言,那有什麼好慌的!”孫老太君憤怒地尖叫著,老婦人的聲音因為某種奇妙的屈辱感而尖銳了起來,就像是刀尖在瓷片上面劃過一般可怕。
坐在她身邊的姨奶奶被嚇的渾身一激零,趕緊老老實實地坐回了椅上,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孫家老太君善妒心狠,所以當年的孫老爺子攏共也只娶了三房小妾,如今那一代的人物就只剩下了兩位婦人。好在孫家男丁興旺,如今正在憩心居喝酒的崔靜卿不算,有子息的兩房也一共有六個男子,孫銘言長房長子,是如今的孫家之主,而老三老四,都是這位姨奶奶生的,見自己的親生母親被老太君這般吼著,這兩位心裡自然不會怎麼舒服,但老太君積威日久,誰也不敢分辯什麼。
孫銘言身為長子,當此局面自然要出面溫言開解兩句,不料孫老太君竟是連孫家這個名義上的主人也不怎麼理會,寒著一張老臉,說道:“都給我記住了!孫家那個七小妹,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至於如今郴州城裡的什麼靜卿小姐的想用十幾年前的傳聞來鬧事,我孫家可容不得她。”
孫銘言被駁了面子,臉上卻依然掛著微笑,溫和說道:“母親,這麼荒唐的傳言,自然是沒有人信的。只是萬一朝廷就是要信怎麼辦?”
這句話說地很直接,崔靜卿是李瑾瑜的卒子,如果李瑾瑜所代表的朝廷勢力,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兵不血刃地將孫家龐大的家產與實力收編,這種局面是最危險的。
老太君眨了眨有些渾濁的雙眼,厭惡說道:“那個姓李的官員說是就是?難不成這朝廷就不講理了?”
孫銘言心想。朝廷什麼時候講過理?只不過以前朝廷是站在自己家一邊,所以滿天下道理和拳頭最硬地的,都是自己孫家,如果朝廷內部有了分歧,這自家的拳頭已經忍痛自斬,這道理,只怕更是說不清楚。
他苦笑說道:“請母親大人示下。”
崔靜卿來勢兇猛,看今天招標的模樣,帶的銀錢十分雄厚,而且又有欽差大人支援。這孫家究竟怎麼應對,總需要孫老太君擬個章程。
孫老太君其實內心深處並不見得如表面這般理直氣壯與霸道,她沒有正面回答孫銘言的問話,只是盯著滿院子的孫家子弟,寒聲說道:“如今時局和往年不一樣了,前些日子我讓蘭樹去各房見過你們這些當叔叔的,讓你們老實一些今天老身再重複一遍,這個時候,你們莫要給孫家帶來什麼麻煩,遛鳥就在家裡遛,把那些只會摔角的魯漢子都趕出園子去!”
“還有這件事情,不準任何人傳!如果讓我聽到誰還在背後嚼舌根子,當心我將你們的口條抽出來!”
孫老太君一番話說的又急又怒,竟是咳嗽了起來。身後的大丫環趕緊給她輕輕捶著後背,身旁的長孫孫蘭樹趕緊恭恭敬敬地遞了一碗茶過去。
庭中的孫家子弟們齊齊俯身,不敢稍違老太君之命。
孫銘言看了母親一眼,欲言又止。
孫老太君在心裡冷笑一聲,自己這個兒子做起事來就是缺乏決斷之力,這壞人,總是要自己來做,她淺淺飲了一口茶,漠然開口說道:“明天是開標第二天,你們也知道,欽差大人是衝著咱們家來的,後面的八標分兩批捆綁,看模樣價錢會比往年高出太多,只有一夜的時間,再去現找錢莊出票,只怕已經是來不及了,這時候你們哥幾個回去,把自己房裡的私房錢攏攏,呆會兒交到帳房那裡。”
這句話一出,庭間那些孫家的爺們兒頓時傻了眼,不讓自己遛鳥摔角,那只是暫時的無聊,誰也能忍下去,可是怎麼還要自己拿那些少的可憐的私房銀子來往公里填?每年內庫開標,家裡都會備足銀兩,如果那八標價錢高的離譜,不搶就是了,怎麼用得著這般拼命?朝廷可不會設個上限,誰會知道要填多少銀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