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是平淡無奇,價錢也與往年基本相當,沒有什麼令人吃驚的地方。但場間所有的商人官員們都沒有大的反應,因為誰都知道。今天的重場戲在後面,就在孫家勢在必得的後八標中。
“行東南路兼海路二坊貨物,共四標,開始出書,價高者得”
內庫轉運司官員站在石階之上,面無表情地喊著,這句話他不知道已經喊了多少年,每年這句話喊出來之後,就只有孫家會應標,沒有人會與孫家去搶,所以喊起來是覺得寡然無味,意興索然。
但,今年不一樣。
唱禮聲落,第一個推開門,遞出牛皮紙封的,正是乙四房!
宅院裡嗡的一聲響起了無數議論聲,崔靜卿,這位傳聞中孫家棄了的七小姐,終於開始對孫家出手了。
甲一房裡的孫銘言面色不變,似乎早已料到了這個局面,以往這些年中,因為自家的實力雄厚,加上長公主在後審看著,郴州商人們沒有誰敢與自己叫價,所以孫家在後八標裡一直都是唱獨角戲。
這種戲碼唱久了,終會感到厭倦,今日終於有了一個人來和孫家爭上一番,孫銘言在微感警懼之餘,也有了一絲興奮。
他微笑著對身邊的兒子說道:“多二,壓下她。”
孫蘭樹大驚失色,父親地意思是說第一輪叫價,就比去年的定標價多出二成?那如果呆會兒第二輪崔靜卿真的有足夠的銀子,繼續跟下去,自己這邊怎麼頂得住?
孫銘言端起身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多出的兩成,壓的不是崔靜卿,是別人。”
孫蘭樹大惑不解,心想今天的內庫宅院之中,除了有欽差大人撐腰的崔靜卿,還有誰敢和自家爭這兩大標?在這位孫家少爺的心裡,仍然堅定地認為,崔靜卿的底氣,來自於李瑾瑜私自從戶部調動的銀子,而其餘的人,根本沒有這個實力。
孫銘言沒有說什麼,心裡卻明鏡似的,李瑾瑜昨天讓崔靜卿四處掃貨,這就是想讓郴州其餘的商人們變成一頭餓狼,而一匹餓了的狼,誰的肉都敢啃上兩口。
當兩封牛皮紙封遞入花廳之中,所有關注著此事的商人官員們都將屁股落回了座位上,吐出了一口濁氣,知道好戲正式上演了。
但似乎有很多人沒有猜到這出戏的走向。
乙一號房的房門也被緩緩推開了,遞出了一封牛皮紙封到門前官員的手中。
泉州傅家!
舉院大譁,誰也沒有想到泉州傅家居然會在兩虎相爭的時候,來搶這杯燙手的羹!
“傅家!”孫蘭樹震驚望著父親說道:“他們家哪兒來的這麼多銀子?”
孫銘言面色不變,說道:“傅家一家不夠,難道幾家還湊不出來?你難道不覺得熊百齡這老貨今天變得安靜了太多?還有那幾個一直盯著咱們這邊看的家族,如果不是心裡有鬼。看這麼久做什麼?老夫臉上又沒有長花兒!”
正堂之上。那三把太師椅裡坐著的官員心裡也各有心思,李瑾瑜是早料到這個發展,所以並不怎麼吃驚,而黃公公與郭錚卻是咬牙切齒,心想那個泉州傅家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這個時候出來搗亂!
Chapter 66
在所有人緊張的注視之中,第一輪叫價的結果出來了。李瑾瑜拿著花廳那邊的報價對照單子,不由在心裡嘆息了一聲。暗道傅家能夠在郴州盤崌這麼多年,不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在李瑾瑜的計劃中,後四標才是自己與孫家拼命衝價的時刻,因為從楚國方面挪過來的銀子,數目雖然巨大,但是週轉需要太長的路線,終究還是有上限,而且崔靜卿連奪五標之後。也付出了一筆極大數量的定銀。
如果可以毫無限度地進行假衝,崔靜卿完全可以空口叫價,讓孫家接連吐血。問題在於,李瑾瑜一直看不明白孫銘言這個人,這位孫家名義上地主人,似乎不僅僅是名義上這般簡單。李瑾瑜無法判斷出。如果自己真的進行假衝,孫銘言會不會不顧長公主的嚴令,大智斬手!
以李瑾瑜目前手中所掌握的銀兩,如果用來衝價,只有把握在第二個四連標中將孫家衝的受重傷。
萬一孫家真地在第三輪中玩個狠的絕的,放手不要這四連標崔靜卿將價衝的太高,只可能有兩種結局。一種根本拿不出四成的定銀,一種就是成功地奪得前一個四連標後,再無餘力,眼睜睜看著孫家不費吹灰之力,奪了後面的那個四連標。
第二個結局不是李瑾瑜想要的,她根本沒有辦法控制往楚國都城的輸貨線路,所以在孫家看來是必不可少的四連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