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還在大廳裡面獨自嬉戲的燭龍聞聲陡然暴怒,主人的恐懼刺痛了他,燭龍狂暴地撞向那堵牆,就在他風一樣趕到主人身邊的時候,一切已經結束了。
彷彿是九天諸神居住的龐大宮殿就這樣瓦解,消失,這座宮殿碎裂成了冰蓮花,蓮花匯聚到一點,凝結出一朵僅存的花瓣,化為清水,從半空中跌落,恰好落在李瑾瑜的鼻尖上,水珠被撞碎,四濺飛散,終於融入虛空。
雪山上的寒風依舊裹挾著大量地面上的雪花呼嘯而來,在距離燭龍三米範圍之內的空間彷彿撞上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頹然落下。李瑾瑜呆呆地坐在地上,依舊保持著最初仰頭看向那個純金王座的姿勢,最後的逆光中,她看見先生和那個人融合成了一體,而身後傳來強烈的刺痛感,有什麼東西撕裂了她的軀體鑽了進去,接下來就是一團白色的光華,然後,身旁的燭龍已經趕了過來,在主人身側圍城一個圈,碩大的龍頭低下,喉嚨裡發出一連串咕嚕咕嚕的聲音,重獲新生的燭龍知道些什麼,可是他不會說人話,看到李瑾瑜一副懵懂的樣子,燭龍有些焦急,繼續吼了半天,直到將附近三百里之內的積雪融化,露出底下的遠古冰床,李瑾瑜還是沒能聽懂。
燭龍安靜了一會兒,憋足了力氣,終於響亮地吼出來兩個字:“媽媽!”
剛剛降生的動物總會將他們第一眼看到的生物認作是媽媽,即使是龍類也不能例外,李瑾瑜終於在這一聲呼喚下稍稍移動了視線,對上了高處燭龍一隻明晃晃猶如耀眼明月似的眼睛——他還小,身體還是淡紅色,兩隻眼睛上下排列,上面的一隻緊緊閉著,下面的一隻閃爍著孩童般好奇的光芒。
“你有話要告訴我?”李瑾瑜仰頭問。
燭龍見“媽媽”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了,不由狂喜著吞吐出一團火焰,火焰過處,又是方圓八百里範圍內的風雪驟停,一連串類似於氣泡翻湧夾雜著岩漿滾動的古怪聲音從這條龐然大物的口中吐出,李瑾瑜一臉茫然,燭龍急了,焦躁不安得甩了甩尾巴,巨大的龍頭四下張望,李瑾瑜在這時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又臉朝地摔下,燭龍的長尾立即蜿蜒而過,托住李瑾瑜。
“那是長明燈!不是鬼火!媽媽!”
“剛才我看到後面那個‘靈’和你融合了!王座上的兩個也是!”
“你們本來就是一體的!媽媽,有沒有感覺自己的力量驟然暴漲!”
燭龍的聲音既大而且語速很快,李瑾瑜閉著眼睛,感覺臉上有冰涼的觸感,是大雪落下來了麼,不對,周圍的空間充滿了燭龍的龍息,怎麼會有雪呢
“媽媽,不要動,我帶你去看真正的本源”燭龍的聲音充滿了孩童的稚氣,如同聲帶還未發育完全的男童,李瑾瑜覺得腦袋越來越沉,這個薄薄的軀殼好像飛了起來。
在西方遙遠的鮫綃山脈上,那座宮殿消失的同時,遠處的帝都,李舒夜別院,一杯茶盞被狠狠摔在了地上,李承雙眼幾乎噴出火來,左手高高捧著一張絲絹,來來回回焦躁不安得走動,幾次三番想要一把將這絲絹撕掉,還是忍住了。
“我操,現在才把這張絲絹給我們看,你當我們是吃乾飯的啊?啊?”他看了一眼端坐在側閉目養神的顧決,找不到人出氣,便對這個李舒夜的管家發火,忍不住爆了粗口。
顧決終於睜開了眼睛,看這情形似乎挺嚴重,走過來拿過李承左手上的絲絹瞧了一眼,又放下,一言不發地轉身大踏步離開。
“喂?你你就這麼走了?”李承氣結,“給點反應啊,你真準備現在過去跟他們死磕?!”李承小跑著趕上,有些驚訝地問道。
顧決道:“不然你還準備怎麼樣?”
“當然是跑路咯”,李承不假思索道,“我們的東陵鐵騎原本不屬於他管轄,現在真的鬧出事來,當然可以置身事外!”一番話還沒有說完,顧決站住了腳,扭頭定定地看著他,他的眼神很專注很認真,李承被他盯得心裡發毛,頭皮都要炸起來,陰惻惻道:“你倒是說啊?”
“想逃的話後院有一匹千里駒,是我新得的坐騎,你可以用他在一天之內走到邊關,如果不想捲進來的話,以後就別回來了。”言罷顧決轉身離開,他的手始終按在劍柄上,身形寥落當風,一襲黑色的鎧甲泛著深沉的光,他腳步極快,一轉眼已經消失在另外一側的長廊,李承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才咕噥了一句,“喂,要不要這麼裝酷啊,凹造型嘛。”
他扭頭看向後院,腦海中浮現出那匹千里駒矯健的樣子,以及自己坐在上面倉皇潰逃的樣子,他甩了甩腦袋,繼而衝著顧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