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Chapter3 修彼戈矛(4)
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陽光已經透過竹林的間隙灑下柔和的光,為這片寂靜山林平添了幾分生氣,溪水之上的竹林精舍,院子裡兩隻白鵝一動不動地站在一張桌子旁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直直盯著李瑾瑜。
她一早就把桌子給搬了出來,鋪開宣紙,放上兩塊壓紙的玉石,提筆蘸了蘸墨汁,開始臨摹昨天先生所教的文字,李瑾瑜瞥見身側的白鵝,腦中忽然劃過王羲之以字換鵝的典故,心想自己現在這個架勢頗有一點偽名士的風範,不由微笑,“喂,我都在這兒住了幾天了,怎麼你們還不認識我啊?”言罷,落筆如行雲流水地書寫起來。
這個身體真好用,基因應該不錯,估計有點成為書畫大家的潛力,李瑾瑜一邊臨摹,一邊不著邊際地想著無關緊要的東西。
而竹林精舍內,一個風姿俊雅的身影臨窗而立,李潛著一襲潑墨寫意修竹圖的月白底色長袍,看著窗外正龍飛鳳舞的某人,拿起一杯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劉伯彥放下手中的茶盞,“舒夜,你這個侄兒文武雙全,真是個可造之材哪,我說你們李家怎麼淨出人才!真真是羨煞我們老劉家了。”
“現在還不知道這個瑾瑜是不是我的侄兒,等輝譽那孩子回來,才能知曉。”李潛淡淡說。
“哎,我說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我們都知道這臭小子在撒謊,說什麼老家被一把火燒了,問他家在哪兒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嘿嘿,現在小孩也知道學精了,不過到底還是個黃毛小子”,劉伯彥走到窗前,看了看李瑾瑜那雙很像在鬼畫符的雙手,“我們已經知道那個失蹤的孩子就叫李瑾瑜,四年前丟了,嘖嘖,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李瑾瑜重重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鼻子,一回頭正好對上先生清涼如水的眸子,以及劉大人一張大大的笑臉,便粲然一笑回頭繼續鬼畫符。
李潛的嘴角不知不覺泛起親切的弧度,一邊的劉伯彥瞥見,吃了一驚,心道這個舒夜臉上的表情永遠只有似笑非笑這一種,最近這是怎麼了李潛忽然開口,“劉大人,你也不用一個勁的誇獎瑾瑜這孩子,她做事情這麼急躁,不夠沉穩,照這樣發展下去,將來必定吃大虧。”
劉伯彥想到前天他們二人幾乎將附近的山區荒嶺都搜了一遍,馬不停蹄地四處打聽尋找,還是花了四天的時間才找到李瑾瑜,所幸這孩子自己跑了出來。不然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哎”,劉伯彥猛地一敲桌子,“剛剛說到這個文武雙全,我怎麼忘了,那首詞在哪兒?”這個知府大人自己也是文武兼修,今天正是為了李瑾瑜的那首《鷓鴣天》而來。
“原信已經寄回李府了,這是我手抄的一份。”李潛從一邊的書架上取下一沓素絹,理出其中的一張遞過來,“不過瑾瑜說這不是他寫的,乃是另有高人所做,我問他是誰,他也答不上來。”
劉伯彥雙手拿過,小心翼翼的樣子如同捧著一件珍寶,李潛說,“伯彥,我看你還是那個愛書成痴的書呆子,天下所有的文章都休想逃過你那雙法眼。”
“呵,你不也還是那個成天想著遠離人世,逍遙自在過此餘生的舒夜嘛。咳咳,這個孩子真是太過小心謹慎了,要是真有這等人物。我劉伯彥能比他晚知道?呵,這孩子”劉伯彥捧著素絹坐下,言畢四周立即安靜了下來,如果讓李瑾瑜看到知府大人現在的樣子,一定會驚奇地發現,這個劉大人看書的樣子怎麼跟頭上綁著“必勝”喝咖啡熬夜看書做題的中國高考生一樣哪,那個認真的樣子
詞很短,不一會兒,劉伯彥輕聲唸了出來,“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好詞,好,好。舒夜,我看你這個侄兒的心性跟你倒是頗為相近,難怪你們這麼投緣,剛見面就拜你為先生了。”
“我這個先生當得非常失敗啊”李潛苦笑著輕嘆。
“哦,舒夜為何如此說?”
“瑾瑜似乎能夠認識一些大篆,但是相對簡單很多的白話常用字卻一個也不認得,一天只肯學五個,按照這個進度”
“什麼?”劉伯彥驚訝無比,“小子不認識白話字?”
李潛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安慰他不要過分激動,同時苦笑點頭。
伯彥大人手中的茶盞“啪”地一聲跌在地上,難以置信地望向窗外那個鬼畫符已經畫得手舞足蹈的某人,微張的嘴巴半天沒合上:一個能用大篆寫出這樣詞句的小子,居然茶盞在地上打轉,精舍中只剩下這個清脆的聲音。
窗外的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