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稀罕,可有人稀罕。”岑三娘嘆了口氣,看到百草杏眼圓瞪,趕緊又叮囑她一句,“你這些天多去走動走動,探探口風。別張嘴胡說,聽到沒?”
百草的神情漸漸變得驚惶:“三娘子,她們她們真的想把你許給范家少爺嗎?”
“所以讓你多去探探口風嘛。記著,不管府裡傳出什麼風聲,你聽著回來稟我就是,別衝動和人家拌嘴。”岑三娘板起了臉。
“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見岑三娘斂了笑容,百草壓下心裡的害怕和憤怒,認真的回道。
這時院門口傳來許氏的聲音:“大日頭的,田媽媽怎麼來了?”
岑三娘無奈的轉身上樓:“說我在樓上午睡才起,換件衣裳。給田媽媽端碗涼茶請她歇著。”
岑三娘上樓換衣裳,樓下傳來田媽媽的聲音:“那位京城來的小哥兒又來了,留了話。老太太囑我來告訴三娘子一聲。”
岑三娘大喜,速度換了衣裳下樓。
束腰圓桌上擺著六雙鞋。千層鞋底針腳細密。雪白的鞋幫子,黑色的緞子鞋面用同色繡線繡著捲雲紋,蝙蝠等圖案。岑三娘每一雙都拿到手裡細細看過,滿意的說道:“媽媽和百草的針線都做得極好。好歹我也幫著粘了鞋底,說是我做的,也說得過去。明兒我親自送去就是。”
許氏有些擔憂:“奴婢聽田媽媽的意思,老太太囑她陪著你去。”
岑三娘放下鞋笑了笑:“正巧不知那人底細,有堂祖母身邊持重的老媽媽陪著,我也放心。”
作者題外話:明天,,見個面吧。
初見(一)
轎子晃晃悠悠抬出了城。
空青走在轎子一側,田媽媽本該走在轎子另一側。她得了老太太的叮囑,刻意走到了空青身旁:“你家主子沒有住在城裡驛館嗎?”
空青溫和的解釋:“我家主人行船經過隆州,所以暫居在船上。”
田媽媽不再問了。團臉上一直掛著笑容,轉頭就給轎子裡的岑三娘解釋:“三娘子,咱們是要去城南外碼頭的船上見客。”
彷彿她剛才是替岑三娘詢問來著。
轎子裡傳來岑三孃的聲音,帶著一絲歉意:“辛苦媽媽了。”
以田媽媽的年紀,一直跟著轎子從城裡走到城南外碼頭,的確辛苦。端午闔家去城南外碼頭看龍舟賽,田媽媽也是坐了頂青帘小轎隨行的。
田媽媽最喜歡岑三娘這點,體恤知禮。她心裡暗暗琢磨著,儘可能在老太太面前給三娘子多說幾句好話。
到了碼頭,百草扶了岑三娘下轎,瞟了眼田媽媽。裝六雙鞋子的包袱本該百草拿著的,田媽媽堅定的拎在了自己手上。
“三娘子小心腳下。”百草扶著岑三娘慢慢走上踏板。
需要當心嗎?岑三娘垂著頭,一副嬌弱的模樣。登船的踏板不像比的別船隻僅兩三塊木板拼成,完全就是一個小樓梯。兩端還有雕花的扶攔,鋪著大紅猩猩氈。這讓她越發忐忑。若非大富大貴人家,行船在外,哪裡會有這樣的講究。
上了船,空青引著她進了船艙:“三娘子稍事歇息,小人去稟報主人。”
艙房寬綽,裝飾華麗。
岑三娘看了眼,在客位坐了。田媽媽和百草垂手肅立在側。
才坐下,便有一名侍女端了茶奉上,行了個福禮離開。
百草見艙房裡只有主僕三人,低聲說道:“三娘子,她穿的是縐紗裙子呢。”
“別說話。”送來的是蓋碗茶,岑三娘揭開茶蓋,愣了愣,慢吞吞的拂著茶沫子,綴了口。
氤氳的熱氣掩住了她眼裡的驚詫。
侍女穿的縐紗裙子上有牡丹紋。這種縐紗料是織布時經緯線粗細不同,讓衣料有了凹凸感。上好的縐紗能讓布料上的花紋栩栩如生。侍女行走間,裙子上的牡丹花便似一朵朵正在綻放。
連侍女都比自己穿的華貴。
岑三娘穿了件白底滿地撒玫紅碎花窄袖襦衣,紮在高腰天藍色綢裙裡,臂間挽了條杏花色的披帛。梳著垂紹髻,戴了對金耳塞。她沒有插神秘貴人送來的點翠蝶釵,也沒有別的簪釵,用粉色的錦帶繫著髮髻,錦帶下一排流蘇,墜著米粒大小的珍珠。低頭時,錦帶的珍珠便落在腮邊。出門時岑老太太瞧著,讚了聲嫻靜溫柔。
足足等了一柱香。案几上的茶只喝了一口便沒再動過,岑三娘如老僧入定。
空青終於來了:“叫三娘子久等了。三娘子請隨我來。”
岑三娘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