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形成了一個熱鬧的集市。如果不是想賺暴利的商人,往往在此出手貨物,各省一半路程,就此打道回府。如果想要打聽訊息,玉門關也是個訊息靈通的地方。
商隊休整,岑三娘和黑七離開了客棧,去了酒肆。
大唐和賀魯開戰,戰況如何是商人們最關心的問題。要了酒菜,兩人豎起了耳朵。
“賀魯父子被蘇咄城的城主擒了向唐軍投降”
“真的?”
“就五天前的事!”
“五天前的事能傳到玉門關?”
“您有所不知,家主飼養的鷹來來的訊息。比馬跑得快多了。”
黑七低聲對岑三娘說道:“我去探探。”
他起身擠進了人群,聽到各種議論。
岑三娘心裡焦急萬分,賀魯父子如果被擒,杜燕綏呢?馮忠身邊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他?如果是他,他為何會假降,唐軍又會不會信他?如果不是他,他又在什麼地方?
她伸長了脖子望向人群,旁邊突然坐下來一人,不等她反應,說道:“想知道杜燕綏和你兒子的下落就隨我來。”
岑三娘猛的用手捂住了嘴。
滕王放下幕離的面紗,起身朝外面走去。
岑三娘站起身,費勁的擠進人群將黑七拉出來,緊張的望著外面低聲說道:“滕王來了,說他有杜燕綏和孩子的下落。”
“他怎麼來了?”黑七皺眉道。
“我得去。”岑三娘沒了主意。滕王或許不知道杜燕綏的下落,可他有兒子的下落啊。
黑七一咬牙道:“走!”
出了酒肆,街角處滕王已上了馬,看到兩人後轉了馬頭朝街的另一頭行去。兩人趕緊跟了過去。
滕王走的不快,也不慢。在集市東一拐西一繞,把兩人引到了偏僻處。
才踏進巷子口,黑七猛的回頭,看到來路被四人封住。滕王翻身下馬,掀起了幕離的面紗。
岑三娘心裡惴惴不安,上前行了禮:“多謝王爺援手!他們還好嗎?”
“徐夫人親自照顧。方尹兩位媽媽和國公府的侍衛都在。”滕王輕聲說道。
岑三娘聽得方媽媽和尹媽媽都在孩子身邊,心安定了許多,露出了笑容:“謝謝。”
那笑容讓滕王有些走神。
他在玉門關等她很久了,雖然她換了男裝,戴了幕離,他仍然一眼就從商隊裡認出她來。他有點惱怒,又有點心酸。
徐夫人的話又在他心裡響起:“王爺,她定會為了孩子去隆州找您。”
他卻覺得她不會。果然在玉門關等到了她。他不知道該慶幸自己猜中了,還是失望她不來找自己。
“你像個做母親的麼?扔下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兒子不管,跑玉門關來做什麼?西突厥地方那麼大,兩軍還在打仗,你找得到杜燕綏麼?你是不是生孩子把腦袋生傻了?”
一連串的質問脫口而出,滕王猛的看到黑七投來不善的眼神,嘎然止住。
岑三娘半張著嘴,半晌才道:“有徐夫人照顧,蕎麵和麥面都會好好的他們不能沒了父親。”
滕王的眼睛盯著地面一處凸起的石頭,淡淡的說道:“你去隆州等著。我去西突厥。”
“王爺不可!”滕王帶來的人嚇了一跳,齊聲開口阻止道。
岑三娘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黑七上前一步抱拳說道:“王爺,您不方面露面。您駐守隆州,人卻出現在西突厥您的好意少夫人和少爺心領了。少夫人去西突厥自有打算。兩位小公子就拜託您照顧了。”
滕王只望著岑三娘。
那眼神,彷彿在說,只要她說一聲,他就肯冒險進西突厥幫她找杜燕綏。岑三娘受不住那目光,又是抱歉又是感激的看著他:“您肯照顧我那兩個孩兒,我已經很感激了,實不敢讓您再去涉險。西突厥的沙漠戈壁,雪山沼澤難不倒我的。”
她的目光那樣溫柔,滕王心裡發緊,這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的目光看自己。他想開口斥責她不懂。一瞬間發現岑三孃的神色充滿了自信,就像他初見她時,她被擠出人群,沒有絲毫慌亂,悠然的欣賞著漫天落下的金花銀雨。
“王爺!您不能去呀!”一名隨從聲音裡都帶出了哭腔。
滕王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手指輕彈,幕離的黑紗落下,遮住了他的表情:“你們是住白駱駝客棧是吧?今晚來我房間,本王有些線索,或許可以用上。”
他翻身上馬,帶著滿臉驚喜的隨從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