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能做此估計,全源於頭晚亞夫告訴她的關於向老爺子的性格特色、為人脾性等等資訊,以及對林雪憶的瞭解,而推測出的可能性。
所以說,她一直在賭。
但她不是盲目無根據的碰運氣,而是更有心機計劃地一步步。
從她剛進門時說的那些話,就是故意試探向老爺子的脾氣,是否如自己瞭解的那樣。這一試,果然如此。她踩著了幾分底子,才敢當著眾人面,不去反駁林雪憶的那些指責,而是直接逮準了林雪憶最害怕的事,專勁兒猛打。
二來,以向蘭溪的心性,雖不敢百分百保證不說,但輕悠直覺他不會透露這段令人痛恨的過往。
林雪憶主要的依恃便是自己藉機救了向蘭溪,還把人從死門關裡救回來後,細心呵護到一起回到亞國。
所以在林雪憶剛剛出現時,她深知,與其逃避,不如主動出擊,賭一把,看看林雪憶敢在向老爺子面前支漏多少“真相”。那麼她就順著她的話,來個惡人先告狀。
看看誰更輸不起!
果然,林雪憶比她想像的更怕失去向家的支援,不敢再在東晁問題上大作文章了。
其實這也是“小偷心理”,若不是他林家做多了傷天害理的事兒,也不會心虛成這樣兒,更不會輕易就被輕悠的話給嚇到。
若有心之人想朱事兒,林家和軒轅家都脫不了關係。誰人一輩子沒個行差踏錯的時候,若是問心無愧,又何怕他人言語詬陷。
所謂,無慾,則剛。
輕悠沒有否認織田亞夫的事,林雪憶卻為輕悠點撥了兩句似是而非的事,就害怕到嘎然失聲。從氣勢上就輸了輕悠一大截,真是惡人無膽的最佳寫照。
故,這一局,林雪憶看似王牌在握,卻輸了個狼狽下場。
林雪憶一走,軒轅家的人雖解了口惡氣,卻不敢鬆懈。
軒轅瑞德率先跟向老爺子提出,願以錢財形式彌補黑龍組的損失,並對死者表示慰問,當場也讓寶仁將提來的錢箱放到了桌上。
宋老爺子冷哼一聲,道,“若是錢能解決問題,我們國民政府還要警察干嘛!既然軒轅錦業已經投案自首,要求開庭審理此案,那咱們就法庭上見。
老頭子相信,大法官一定能還咱們兩家一個公道。
即已如此行事,你們軒轅家何必跑來私下說和?
存心派個小女娃娃來嘲笑我向家無人嗎?”
老爺子一探身,抬起手杖,對著桌上的黑木箱子用力一戳。
哐郎一聲悶響,彷彿砸在軒轅家眾人的心坎上,看著那裝著百萬國民新幣的木箱,砸落在地毯上,紅紅綠綠的鈔票全散落在地上。
輕悠想要說話時,被大哥拉了回來。
這時候是長輩和長輩之間的較量,她根本不夠格跟宋老爺子對話,就算之前她的表現很讓人驚喜。
軒轅瑞德被這激得臉色陣青陣白。
軒轅清華接過了話頭,“向老您說得沒錯。錦業傷人性命,理應負責,他投案自首也是我的意思。
記得當年我有幸與您相交一二,對宋老您的義氣風骨,至今記憶尤心。你說過,男子漢敢作敢當,是為大丈夫。我便是這樣對錦業說”
向老爺子沒想到軒轅清華會拿當年自己的話,來反駁自己,佩服之餘,就有些懊惱不甘,臉色更沉了。
負氣道,“那先生也該知道,我宋笑虎這輩子最容不得兩件事。”
“其一,痛恨洋人拿鴉片毒害我亞國同胞,終至我泱泱大國破敗不堪,為外賊欺凌。更痛恨那些與洋人勾結成奸,欺負自己人的汗奸走狗。”
“其二,更容不得外人蔑視我黑龍組的尊嚴和榮譽。凡是觸及組織利益的事,必須以組織規矩處置。”
“你們軒轅家倒是個個狡詐得很,前腳讓人去投案,後腳又跑上來示好言和。利用國民政府的警示廳的力量,壓制我黑龍組的實力,甚至還到處製造言論,讓社會矛頭全指向了我黑龍組。公然挑戰我黑龍組的尊嚴!”
“想我讓步,絕無可能!”
咚!
鐵力木龍頭杖跺在地毯上,沉悶的響聲卻直刺人心。
輕悠擔心的一件事又發生了,公眾輿論的利處是可以在一段時間內保住四哥錦業的性命不假,但也可能激怒黑龍組。
兩權相害取其輕,她還是贊同了小叔的提議。
可眼下這一舉保命的舉措,又成了他們的催命符。
“小虎,說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