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十一郎身後,燈光斜斜地切下男人黑色的軍服,軍鞭鋥亮,大半個身子都沒在淡影裡,濃黑一片裡,最亮的是那雙眼眸。
直直睇來,彷彿已經那樣凝視著她,千百年。
她的心跳,彷彿瞬間停窒。
夜風輕輕拂來,空氣裡都盈滿了熟悉的味道,屬於他的味道
在這近一個多月的分離裡,她每晚只能抱著從兩人的家裡帶來的那條羊毛毯子,嗅著才能睡得著。
午夜夢迴,突然醒來時,一伸手,一翻身子,夠不到熟悉的懷抱,觸不到那隻溫暖的大掌,就會失落得不得了。
終於,這一次,他像在夢裡一樣,朝她伸出手。
柔聲輕喚,“寶寶,過來。”
空氣裡傳來的震動,將她失去的心跳和呼吸一把攥了回來。
“亞夫!”
她大叫一聲,滿是歡喜,衝上前,飛撲進他張開的懷抱,用力一跳,掛上了他的脖子,腿兒直接環上他的腰身。
這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更無任何扭捏,自然得就像喝水吃飯。
這一次,擁抱到的人兒,是真實的,溫暖的,有氣息,有香味兒的。
幾乎是同時,兩人都重重地深吸了口氣。
讓對方的氣息盈滿胸懷,收緊了雙臂。
額頭抵著額頭,濁重的呼吸,瞬間交融相纏,難分難捨。
那些什麼近親情怯
那些擔憂不安
那些懷疑猜測
還有害怕恐懼
通通在這一刻,在他(她)專注瑩亮的眼眸裡,妥帖安放。
周圍的人會心一笑,悄悄退走,留給這對久別重逢的小夫妻,只屬於彼此的一方天地。
“亞夫(輕悠)”
一開口,便是異口同聲。
不由一笑。
“對不起(對不起)。”
竟又是不約而同。
笑意染亮了眼眸,眉梢兒,臉頰,全部的他(她)。
“你先說(你先說)。”
雙雙笑不可抑。
他抱著她,坐在花園裡的石凳上,圓圓的石桌上,竟然已經備上了瓜果熱茶牛奶糕點等等物什,顯是他早所備。
她扭扭小屁股,在他懷裡縮得更緊,小臉拱進他頸彎裡,像以往以樣蹭了蹭臉兒,愛嬌地嘆息一聲,全是滿足和開心。
他看著她撒嬌的模樣,一如當初,所有的不安和忐忑,都悄悄放下。
沒有國家天下,沒有政治奸詐。
在這裡,在此時,在他和她之間。
只有夫,和妻。
“亞夫,我是不是在做夢呢?哎喲,壞蛋,你又捏我。”
“嗯,痛的,應該不是夢。”
他輕輕笑著,任她捏著自己的臉,塞了塊點心進她小嘴裡。
她咂巴著小嘴兒,唇角直往上翹著,樣子很醜,很可愛。
他撫撫她紅潤的小臉,心裡總算安下了,“幸好你娘在,總算有點兒肉了。”
手臂故意緊了一緊,惹她嚶嚶一聲,小身子就在他懷裡亂蹭。
他突然沉聲一喝,“再動,我就在這辦兒了你。”
她哼子一聲,底氣十足,“你敢!”
他危險地眯起眼,“你以為我不敢?”
她笑得像小狐狸,“哦,你要不怕以後被咱們小小寶笑話爸爸是個急色鬼,那就來啊!”
他著實被噎了一下,刮下她的鼻尖,“現在就敢母憑子貴,跟我拿喬了?”
她拉起他的大手,蓋上自己的小肚腩,目光變得柔和無比,“亞夫,對不起,我有了寶寶還亂跑。之前我根本沒想到”
她說起了懷上孩子前後,種種心情,盡情地分享,敘說離別之苦,相思之痛。
他靜靜聆聽,不時敘問兩句,她更講得神彩奕奕,不亦樂乎。
她打著哈欠,在他懷裡昏昏欲睡。
他還有話對她說,也吞回了肚中,抱起她起了身。
十一郎不知從哪鑽出來,輕聲說,“少主,親悠號已經加滿油了。咱們現在就回港城?”
很難得,從十一郎眼裡看到明顯的渴望。
在他身後,十郎悄悄探出頭來,顯也是十分期待。
織田亞夫默了默,再看了看懷裡直蹭的人兒,終是一嘆:
“罷了,今晚先住下。”
那兩人一異,也不敢多說什麼,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