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天空一忘無際的藍,空中飛掠而過的白鴿,排線連行,宛如揮舞的旗幟一拂而過,空氣中震動起長長的哨鳴,給人一種天高曠達之感。
庭院中,梅香未盡,迎春已放,早櫻紛紛揚揚鋪了一地,綠絨絨的小草地上,一群小蘿蔔頭們正玩得開心歡暢。
笛笛笛——
長長的火車鳴笛聲,伴著咕出咕出的鐵軌摩擦聲,一條白白的蒸氣長煙從小院中升起。
若是讓外面的小孩子們看到,一定驚訝得掉下巴了。
那竟然是一串迷你版小火車,火車頭跟真的幾乎一模一樣,後面綴著四五節車廂,坐著一幫子大大小小,平均年齡沒超過六歲的小鬼。而年齡最小的,也就十個月大小。
最讓人驚訝的便是車頭上坐著的一大一小,小的坐在大的懷懷裡,一副指手劃腳狀,大的負責給火車加燃料,但那加多少,什麼時候加,還都是聽小的命令。
若仔細觀察,還會發現後面坐著的小傢伙們,都得聽那小指揮官的命令,從沿途駛過的小廝婢女們手裡,接過必須的燃料盆子,從後面遞上前。甚至,轉了幾圈兒累了渴了,還要送零食,飲料,等等。
那當然,坐咱小寶兒的火車,你沒買票就算了,這送燃料吃食的活計就不能推辭。
這玩遊戲的一幕,被前來參週歲宴的大人們瞧著,驚訝得不行,跟輕悠一起交流起娃娃經,樂呵得不行。
“小七,你這是怎麼教小寶的?簡直跟你小時候一樣霸道!”五姐錦繡看著兒子被指使送水果給小地主吃,直搖頭。
“姐,我可沒嬌慣他呀,他爸爸對他要求也很嚴格。不過遊戲的時候嘛,當然讓他自由發揮,我們只做有效引導罷了。至於他這麼喜歡指揮別人,還那麼霸道,那也有小八小九他們的功勞。”
眾女齊瞪眼,“你還好意思說呢,他現在是家裡最小的蛋蛋兒,哥哥姐姐舅舅姨媽能不讓著他嗎?”
輕悠呵呵直笑,在姐姐們眼裡頗有幾分狡猾,再一看那火車頭上的小傢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全一個霸道勁兒。
這時候,已經榮升為婆婆們的二孃三娘們招呼著眾人入屋上席,開始抓周禮了。
織田亞夫喝令停下了小火車,從小八手裡接過了小寶兒。
小寶兒這還玩得意猶未盡呢,遊戲被爸爸強令喝停,心中可老大不快,就耍起了彆扭,不要爸爸抱,踢著小腿兒非要去找媽媽。
“不準胡鬧!今天你外公外婆,大家都在場,你”
這才開始的抓周宴,父子兩又瞪上了。
輕悠瞧著又好笑,又無奈,上前打圓場要抱小寶兒。
“亞夫,今天是他一歲生日呢,就讓他高興下嘛!”
“高興是一回事,耍賴嬌氣又是一回事。”
“亞夫”
小寶兒立即噘起了小嘴兒,不瞪爸爸了,往媽媽懷裡尋求庇護。
亞夫正在發作時,突然勤務兵神色慌亂地跑了過來,附耳低語。
輕悠發現丈夫瞬即就變了臉色,在自己看過去時,立即又恢復了正常。
隨即也沒再孩子的教育問題上再糾結,讓她抱著兒子先進屋抓周,自己就跟士兵朝外走去角落裡。
輕悠直覺不安,將孩子交給了大哥,讓眾人先開始,自己則悄悄去追丈夫。
“城門已關,全城已經戒嚴。司令很擔心,想讓您去看看探子回報說,對方好像知道咱們的軍防佈署”
“通知熱河機場了嗎?”
“元帥,就是野田大將那裡我們一直沒有聯絡上,您看”
看得出來,這勤務兵已經急得火燒眉毛了,可是織田亞夫仍然面無改色,問話的節奏都是波瀾不驚。
輕悠心頭一陣翻湧,已經積壓了近一個月的擔憂讓她無法再釋懷。
本來她是不想興師動眾地辦孩子的週歲宴,可是春節在開封一聚後,男人在和家人們臨別時,還故意廣發請帖,要大家都來北平參加。
就在前幾日,全城已經進入戒備期,進出城的人都要經過嚴格的檢驗審查,全城都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還發生了數起逃城被抓回的事件,整個北平都是人心惶惶。
原因無他,那個左大將軍武田鋼的進軍步伐太快速了,更重要的是,織田亞夫的守軍潰敗得更快。
她心中有驚,有疑,可怎麼也無法忍下心來讓家人跑來冒這個險呀。
說到底,她對於亞夫的決定,多少有些埋怨和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