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剎,抽氣聲無數,男子的絕決堅持震住了所有人。
“陛下,臣罪該萬死。但在此之前,請陛下恩准臣將此事察明,朝時定當給諸位一個交待,絕不辱沒我帝國尊嚴!勿因宵小流言,讓真正的害群之馬遺禍帝國。”
織田亞夫說得咬牙切齒,目光冷冷刮過了左大將軍抽搐的老臉,姿態高傲,彷彿自裁受刑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左大將軍還想說什麼,就被明仁帝舉手製止。
“行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其他人等休要再提。”明仁帝推開跟前的精衛,終於忍不住大叫,“混帳東西,還愣著幹什麼,快傳御醫,送親王入屋就醫。快——”
皇帝急得衝在最前,把所有擋在鬥場裡的精衛都喝走了,奔上前就要扶起跪在地上的男子,男子卻擋開了他的手。
“亞夫”明仁帝又急又氣,簡直快成熱鍋上的螞蟻了。
“我沒事。”
織田亞夫摁住傷口,咬牙起身,滿額冷汗如豆,滾落側頸,而他按壓的地方早已浸溼大片,黑色布料不甚明顯。然,在他眼裡,女孩雪白內衣上的豔紅,比任何顏色都刺目。
他推開所有護持的手,走到向蘭溪面前。
“給我!”
“殿下,讓我先給您止止血吧,您”穿透的刀傷,比起女孩的槍傷更可怕。
可話未完,男人就將女子搶了過去,強硬得可怕,那霸道的佔有慾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將剛才一切盡收眼底,仍然為男子的霸道強悍震驚不矣的向蘭溪,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佩服之情。一直以來,他最為敬仰佩服的都是自己那位心懷天下為國為民的堂兄,也是為了幫堂兄實現救國理想,才遠涉重洋,學習更先進的醫術,瞭解更多的國情民俗。
堂兄大義,世人皆贊;而這位異國親王,為了他們亞國的女子,竟然甘犯眾怒君威,還落下個昏君的名號,此等勇氣,古往今來有幾人。
眾所周知,國之大義,眾人利益,更值得世人追崇宣揚;若為女子傾國傾城,勢必詬留後世,惹來千古罵名。孰輕孰重,世上男子自知取捨,多不會為後者累及自己一世英名。
如此相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親王殿下狂傲驕橫,不為世俗禮教所縛,姿意而為,任性之極,可嘆可敬也!
“亞夫,你這是幹什麼,你不要命啦!”
“陛下不用擔心,在傷我的人沒死之前,我絕對不會死!”
“你”
明仁帝急得跳腳,卻也拿這倔拗的小表弟沒法。
向蘭溪拖著傷腿起身,說了句“得罪”,便在男人後背腰下,點了幾處大穴。
十一郎有些緊張,卻聽主子說,“向蘭溪,你跟上。”他不得不扶著這突然冒出來的大夫,跟了上去。
一行人剛走到鬥場門口,左大將軍便迎了上來。
明仁帝擔心織田亞夫的傷勢,立即先發制人,“快讓開,爾等耽擱了親王殿下療傷,罪加一等!”
這讓本欲來抓人的左大將軍老臉直抽,卻又不敢冒犯聖顏,只得讓路。
織田亞夫抱著女孩大步往回走,啞聲跟向蘭溪商量最好的治療方案,考慮到眼下情勢緊張,決定將艾伯特請到荻宮中施診。
“親王殿下,您的傷最好馬上”
突然,跟前的男子停下腳步,向蘭溪奇怪地看過去。
懷裡一直昏迷的人兒彷彿動了一下,他的心也像被什麼搔了一下,又癢又疼,讓他忘了一切,盯著她便不動了。
她慢慢抬起頭,呼吸很重,他卻感覺自己明顯鬆了口氣,連腹下的疼痛都似乎變輕了些,啞聲輕喚,“輕悠”
終於,小腦袋抬了起來,他對上那雙大眼,一縷染血的發從髒汙的小臉上劃過,他想伸手幫她捋開,讓她能看得更清楚,她已經安全了。
可是在他手還未抬起,懵懂的大眼裡突然爆出一片兇光,她竟然嘶聲大叫,“織田亞夫,王八蛋!”
張嘴一口咬上他的脖子,彷彿是生命的最後一擊,他感覺尖銳立即戳進皮肉,溫熱的液體順流而下,她邊咬還邊嚶唔著“吃你肉喝你血啃你骨”,那“噝噝”的吸吮聲十分入耳。
他先是一愣,隨即放聲大笑,竟是讓人不敢逼視的奕奕風華。他將人兒摟得更緊,任她咒罵,任她拿自己的脖子磨牙,大步往前走,對周遭的一切都視而不見。
旁人驚呼叫喚都入不得耳,他只覺得先前所有的恐懼和後怕,都被她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叫罵,打散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