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還在留血?”
直子不敢看男人的眼眸,垂首應答,“還是因為再次撕裂同一處,所以血量較大。我回頭開副藥,煎下吃了,很快就能止住。”
“沒有外用藥止血麼?”
直子身子一抖,頭垂得更低,“有,有,已經上過了,但是剛才小姐奔跑時,可能用力過猛又拉傷了。”
“沒有其他問題?”
“這,小姐在之前的傷病中,本就氣血雙虧,還未完全調養好,這回又行房過度,恐怕需要更多的時間將養,不可再,再過度。否則,將來可能”
“可能什麼?直子,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
他撫過女孩一頭冷汗,小手都冰涼一片,在這盛夏的氣候裡,實在不妥。
“殿下,小姐年紀尚小了點兒,在那方面仍需循序漸進為宜。切忌,捨本逐末。否則,將來若想要孩子,就很難了。”
孩子?!
他看看懷裡的人兒,直覺得她還是個孩子,哪有能力去再生養一個孩子來折騰?!就她一個,他都快傷透了神,再來一個還不摘了他的命去。他自己還正值壯年,可不想自尋末路。
“行了,你下去煎藥,快點送過來。”
他擺擺手,屋裡人都退了出去。
盯著人兒瞅了半晌,腦海裡突然竄過一個念頭:他與她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兒?
不,他絕不能允許再誕生一個小雜種。荻宮未來的親王嗣子,必須是擁有濃厚的東晁皇族血統。跟出雲的婚事,早在母親在世時,就已經定下。他的孩子,也只為出雲所出。
可
若是像自己這般,倒也無妨;若是像她那樣的野丫頭,真會氣得人頭疼死!
不不,他和她,絕不可能有孩子!
直子回到典藥司,心下仍惶惶不安。
這次她雖沒察驗女孩的身子,可在女孩衝進親王臥室時,看到胸口綻露的一截肌膚,直覺這一次的傷,比前兩次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那個男人明明傷害在前,事後卻又如此寶貝那女孩,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這皇家的人,個個深不可測,性情古怪難辨,當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她雖有幸考入典藥司,卻並不想像其他醫女般,藉機攀權附貴,只渴望
“直子,你又從荻宮回來麼?”
“是,大藥師。”
“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未料大藥師竟然將她帶到了一個人面前,那人一身華服,裙角堆繡著令人炫目的金繡銀紋,美得不敢直視。
“直子,本宮只想知道,親王殿下對那亞國女孩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直子嚇得頭嗑落地,顫著聲答,“回公主殿下,今日卑下是為那女孩看傷,傷情,十分嚴重,聽伺候婢女說,一直流血不止。”
“既然親王殿下對那女孩一點不好,那為何還要大廢擊章地請宮中的醫女看診,而不是隨便叫個民野鄉醫瞧瞧就好了。”
直子渾身哆嗦,“回殿下,卑下真的不知,卑下只看到,那女孩渾身是傷,幾無一處完好。”
“當真?”
“卑下若有一句虛言,定當不得好死!求公主明鑑。”
一聲輕笑響起,直子不敢抬頭,冷汗直往脖頸裡灌。便見大藥師走來,俯耳低語一句,“直子,你心愛的左鶴君就要隨遠征軍出征了,若建了大功勳便可回來娶你。但若他突然間被軍部除了名,那麼”
“不,求求你們”
直子嚇得猛然抬頭,胳膊肘撞到了身旁的藥箱,便有一張藥單並兩三藥草落出。大藥師揀了起來,直子卻一把抱住他泣聲求情。
大藥師掃了眼上面的藥名,問,“這可是給那女人開的藥方?艾葉止痛,阿膠健血,為何還有白朮,杜仲?這倒不像是補血益氣,更像止血安胎的方子!”
“安胎?你說那女人已經懷了亞夫哥哥的孩子?”
一聲尖戾的低喝響起,卻立即被壓了下去。
日色漸漸消褪,廊院下一片陰翳沉沉,涼風掃階,枝上的花蕊終是不堪搖攥,跌進了黑泥中。
林雪憶剛下車,就被守門的小侍傳話說,二伯林仲森已經待她之時。
她心下宛爾,知道林仲森這會兒心急的事,便將手中的食盒交給小侍,直接進了內院。
果然,堂屋裡,林仲森正揹著手來回踱步。
林雪憶心下更有幾分得意,心知她這趟外出辦的事定是非同小可,否則一向穩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