浥塵在房間裡和陶然討論一個車展搭建方案,正看著她的筆在紙上游走,忽然手一僵。
他察覺到她有些不對。
隱約聽見一個壓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別吵別吵,你那麼大聲幹嘛,這個是林醉”後面的聲音微不可聞,又夾雜了兩三個唔唔聲。
陶然稍許沉默,放下筆,走到門口,和聲細語地說:“小胡別鬧了,快把胳膊放下來,不相干的事別亂緊張。”
小胡哦哦的應承。
陶然折回來,衝浥塵笑笑:“沒事兒,他們草木皆兵。我們接著說,這裡還有這裡客戶要求留作會客區”她邊說邊在圖紙上標“會客區”,三個字連寫了幾次都寫錯,她劃掉,重寫,又劃掉,本來就不大的方格快要塗滿了。
浥塵按住她的手,把筆拿過來,說:“我來吧。”
等陶然走了,浥塵把小胡叫進來,讓他把伺服器裡的那個遊戲刪掉。
其實他們倆的事浥塵知之不多,整個明澈的人都心照不宣的對此緘口不言。別人的私事,浥塵自然也不會婆媽地打聽,只知道這個林醉肯定和母豬上樹問題脫不了干係。
看得出陶然傷得不輕,那個人是她心裡的一根刺,生在肉裡,每每碰觸都會痛,再硬的殼都無濟於事。
但浥塵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所有的傷口都很痛,但所有的傷口都會好。所謂愛情,就像壁虎的尾巴一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然而,後來後來再後來的某一天,他終於明白,陶然的愛,不是一段舊尾巴。
第十二章
週六這天,太陽難得的好。
加了半宿的班,陶然睡到日上三竿都醒不來,直到房間越來越亮,陽光透過窗簾覆在臉上,暖暖的。
她翻身起床,迷迷糊糊摸進衝淋間。
站在蓮蓬底下,熱水嘩嘩地打在身上,蒸騰的水汽瀰漫四周,她愜意地閉上眼睛又倏地睜開了!
漸漸清醒的意識忠實地提醒她——
今日有約,下午一點,陪陸浥塵看房。
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她有些急,匆匆忙忙把澡洗完,穿上浴袍回了屋,剛踏進臥室就聽見手機響。
看看螢幕,接起來問:“你到哪了?”
“你家樓下。”
“對不起,等我一刻鐘。”飛快說完,掛了機。
陸浥塵合上手機,下了車,慢悠悠地晃到附近的報攤買了份報,厚厚一摞,足以打發不少時間。他倚在車邊,翻著報紙,好整以暇地等候。
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
根據他的經驗,1個金星時大約相當於3個火星時,對於某些特別美麗的金星生物來說,這個換算係數還要更大些。
沒想到頭版還沒看完,就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走吧。”
他一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白球鞋,牛仔褲,白色亞麻襯衫和一張素面朝天的臉,長髮隨意地紮成馬尾,還溼漉漉的。
清淡的就像個女學生。
這可和他平日看慣的那個淡雅端莊的白領麗人形象大不相同,浥塵有點沒反應過來。
“不好意思,昨天熬夜,剛剛起床。怕你久等,沒化妝就出來了。”陶然略帶歉意地解釋,看他還在楞,她摸摸臉頰,故作驚訝地問,“不會醜得認不出了吧?”
“沒有沒有,很漂亮。”浥塵連聲否認。
敢說女人醜?想死麼?
而且當然不醜。
工作中的陶然很容易令人忽視她的性別,現在這個樣子反而使她更像個普通的女孩子,而不是公司裡的陶總監。
離開工作,陶然顯然也比平常放鬆許多。
她半是感嘆半是抱怨地說:“女人過了二十五歲,越來越不敢素面示人了,你瞧,眼角都有皺紋了。”說著,她閉上眼睛,微微仰起臉,手指點了點右眼下面,那裡有一道微不可見的細紋,已令她耿耿於懷了很久。
秋日,正午的陽光透過樹蔭灑下來,撫過她光潔的臉龐,有細碎的微光在睫毛上飛舞。
浥塵哪裡會去看什麼皺紋?他的目光落在她淡粉的唇上,心裡輕輕一動。
如果她不是陶然,他幾乎要懷疑這是挑逗。
可她是陶然,所以,是他想太多。
浥塵低聲一笑,順手胡擼了一下她的頭,自言自語似的說:“傻乎乎的。”
陶然一怔,瞬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小時候姥姥也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