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臉色也稍微和緩。等她再問昨日情形時,便道:“咱們確實被騙進莊子,不過後來碰上沈致沈大人,也沒受什麼損傷。這事有關名節,就便作罷了,以後忘記了也就是了。”
方襲人痛苦一笑,“這樣的事,怎麼可能忘得了。”這就如烙印一樣刻在身上,一輩子也不可能忘記。也就是她識趣,他們想怎樣便讓他們怎樣,才逃得性命。她一個沒爹沒孃的弱女子,又有誰肯為她撐腰?即便是被人侮辱,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咽。
坐了一會兒,夢娘才從內室出來,她臉色依然有些蒼白,不過精神瞧著還好。一見方襲人,卻露出疑惑的神情,問道:“妹妹不是去兗州了嗎?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
方襲人莫名,去兗州那是兩年前的事,她是瞞著莊裡人偷偷去的,只告訴過她,可這會兒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她心中有疑,就問了出來。李淺也不全瞞她,只道她受了驚嚇,服了一點藥,許多事都不記得了。
方襲人心中大動,連聲追問是什麼藥,又說,“姐姐可不可以給她一些,我也想把以前不開心的忘掉。”
李淺很有些後悔,不該告訴她這個,那藥本是個秘密,輕易難以尋得。可聽她聲淚俱下的訴說自己的痛苦,心中又有些不忍。
第一百七十七章 論名分大小
說起來方襲人也是個可憐之人,自小父親就死了,母親不過是個賤妾,父親死後不久就被夫人發賣,她也被送到這莊子裡來,對外說是自小生病,不能見人,其實不過是那些容不下她之人的託詞。她在莊子裡一住就將近十年,莊子自有田地蔬菜,也養著禽類,雖不至於飢餓,日子過得卻連個富貴人家的丫鬟也不如。再加上後來又遇上禽獸不如的齊氏兄弟,清白也沒了,以後的日子更沒個盼頭。不過前些日子,母親的家人曾說要過來接她,為她婚配,只求把以前的事忘光了,再開始新生活。
這個時代的女人多可憐,沒人依靠,沒人照顧的女人更可憐。李淺深知被家族拋棄的痛苦,窮盡一生也得不到家庭的溫暖。
對於這些她也是感同身受,出於憐憫之心,便答應送她一些忘憂散。囑她回去吃了,以前種種盡數忘記,完全可以重新活過。
方襲人感激涕零,又磕了頭,連聲道謝著離去。
此時李淺並不知這個決定為她帶來多大的災難,自古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有時候做人還真的不能太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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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致果然是守諾的君子,三日之後當真到方家提親,要求娶方家兩位娘子。
方老爺出門了,盧夫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聽這話著實受了驚嚇。
她當天就匆匆的趕來莊子,問夢娘怎麼了,夢娘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又問李淺。“你說,沈大人怎麼會提親,還要娶你們兩個人?”
李淺知道若不說實話,舅母肯定不會讓她們一起嫁給沈致的。只能把她叫到一邊,把那日的經過講述一遍。盧夫人一聽,好險沒昏過去。拉著她的雙手一直不停地顫著。
李淺輕聲勸道:“舅母,傾娘**於沈大人,實在是無法了,而沈大人也願娶夢娘,他是個君子,性子又好,傾娘早就傾慕於他。還請舅母成全。”
盧夫人輕輕一嘆,“怎麼說也不能二女共事一夫啊,這樣也太”
原來盧夫人有意在兩個兒子中選一個與李淺結親,本跟兒子提過一次,方啟反應一般。盧輝卻很有些意思,本來想等他這次回來,給兩人說合一下,把侄女的婚事定了下來。可誰想竟發生了這樣的事。
她雖心知此事不妥,可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女兒和侄女兩人清白都已失,想再嫁也難,能嫁給沈大人,已算老天恩賜的福氣了。以後夢娘有她照顧,也能放心。她感念李淺能為夢娘打算,當即表示要像嫁親女兒一樣,送她出嫁。
夢娘性格溫順,又心地善良,李淺也願與她相處。以後家宅安寧,斷不會生出什麼是非。
盧夫人回去便答應了婚事,並給方老爺去信,卻沒提受辱的事,只說兩個孩子都喜歡一個人,也願意以後在一起。方老爺回信說可以考慮。
盧夫人當即找沈致敲定婚期,日子就定在下月中旬。她也知道婚事定的太急,不好準備,但以現在的狀況也只能如此了。
等內力都恢復了,李淺就走了一趟西魯王的莊子,趁著夜黑風高跳了進去。可她翻遍整個莊子,都沒找到那兩兄弟的人影,問過莊裡的下人才知道已經在兩天前離開,回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