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禾看到他時表情微怔,卻唇角微抿並不說話。
林良歡仔細看著他,大病初癒,他的臉色依舊不太好,身上也只穿著單薄的家居服,她難以想象他在這種陰暗潮溼的地方呆了多久,會不會又重新燒起來,拖久了,會不會落下後遺症。
隨即想到現在的情況,她連怎麼帶他走都不知道,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
陸榆林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們兩人遙遙相望,身後的男人替她拿過一張木椅,陸榆林緩緩落座:“不想說點什麼?再過一會可就沒機會了。”
林良歡安靜看著肖禾,想說什麼呢?太多話想說了,可是又好像不知道是什麼好。
而肖禾也是沉默的看著她,似乎也是如鯁在喉。
陸榆林拍了拍手,身後的男人拿出一把軍刀,林良歡驀地瞪大眼:“媽——”
陸榆林表情平靜的看著她:“真的不想再和他說點什麼?”
林良歡咬著嘴唇,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她和肖禾怎麼就落到了這種田地,其實是她將肖禾一路牽連至此的吧。
林良歡哽咽著,倏然在陸榆林面前跪了下來:“媽,不怨肖禾,是我的錯。爸的死我有責任,如果不是我,肖禾沒有那麼輕易查到那些證據,是我不好,你放過他吧。”
陸榆林沉默的坐著,無聲注視著她。
肖禾胸膛劇烈起伏著,嗓子粗噶低沉:“良歡,如果當初不娶你,我還是會堅持這份報仇的心思,這和你沒有關係。反而愛上你以後,我才開始猶豫,我一直利用職務之便,打擊報復林家,我有錯的,不怨你。”
肖禾湛黑的眸子,在暗淡的光線裡也異常明亮,林良歡回頭看著他,桎梏她太久的枷鎖,好像慢慢鬆懈掉。
長久以來的自責,讓她面對肖禾時有說不出的壓抑感,對肖禾也好,對父親也罷,她心裡都附帶了一把沉重的鎖鏈。
肖禾沉沉注視著她,低聲呢喃一句:“良歡,我沒能早點明白你的感受,對不起。我沒能在第一時間愛上你,對不起。我沒能在第一眼認出你,對不起。我沒能讓你幸福,對不起”
肖禾這一串對不起,讓她眼淚落得更兇。
他何必要做到這份上,她早就不恨他了,她恨的是自己,走不出的也是自己心裡那道枷鎖。
肖禾看著她哭得泣不成聲,單薄的身軀隱匿在暗沉的光線裡,心裡疼得更加厲害:“別哭了,我一直只會讓你哭,真沒用。”
林良歡用力搖著頭,嘴唇囁嚅著,鹹溼的液體落在嘴裡:“不是、不是——”
不是什麼她卻說不出來,即使肖禾的確給她留下了很多傷口,即使當時真的那麼疼,對他的愛卻好像從未消減過。
陸榆林在一旁冷眼看著,抬手對身後的人示意,男人挺拔的身軀往前移動,林良歡驀地站起來,幾步欲衝上去:“媽,你真要這麼做嗎?”
陸榆林伸手攔住她,林良歡掙脫不了,被陸榆林緊緊鉗制住,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男人持刀走向肖禾。
縛住肖禾的繩子被隔斷,那男人似乎很不屑肖禾被綁住,肖禾應該是被綁了很久,手臂有些僵硬,連動作都不似之前那麼敏銳了。
林良歡抱著一絲期望,希望肖禾能制住對方,他的身手她很清楚,在警隊一直是最棒的。
可是一切還是在電光火石間發生了,林良歡看著那一片在他灰色針織衫上暈開的血跡,腦袋瞬間炸開來。
剛才他們只是短短的交手幾招,那個男人擋住了她的視線,尤其這裡光線暗得只能看清人影攢動,細節並不分明。
林良歡尖叫一聲,陸榆林這才鬆開她的手,她跌跌撞撞跑過去,顫抖著手去檢視,怎麼會這麼巧,居然還是上次她落下那一刀。
深壑的刀口,似乎是紮在了她胸口上。
林良歡用力抱緊肖禾,眼淚胡亂的落在他光…裸的脖頸上:“肖禾——”
他身上的體溫和那片血漬一般,越來越涼,越來越稀薄,聲音也低得幾乎聽不到:“老婆,我又撒謊了,我以為看著你嫁,我只要在心裡守著你就行,可是,真難。”
林良歡緊緊攥著他的手,指尖都陷進他虎口裡,他氣息漸弱,林良歡自己本來就是護士,多少有些醫學常識,肖禾本來就身體大不如前,這麼一下她簡直不敢想下去。
“沒事的,肖禾,我帶你去醫院。”林良歡回頭怒瞪著陸榆林,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你滿意了!”
陸榆林看著她艱難的想拖曳肖禾,攤了攤手:“你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