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
陸無涯又愣住了,我突然發現老是這樣耍他不好,哪天他被我耍得愣在那裡回不過神了怎麼辦。
我們站起來,手拉手把兩個小天燈一起放了,夏末晚上的風很大,白色的小天燈很輕,我和陸無涯放得很慢,我笑得很甜,他笑得很傻。
兩個天燈在空中緩緩飄著,到半空的時候,突然非常默契地朝兩個方向分開飄去,分道揚鑣了。我看看陸無涯,他還在那裡望著已經被我們扯了引線的小燈,當然,是寫著他名字的那個。直到那個小燈飄得遠遠的,在我們的視野裡消失了,他才低下頭看我,才發現我看了他很久。他臉紅地把頭低下去,我繼續笑著看他。
“那個我回去給你做”他在那裡彆扭地吞吞吐吐。
“恩?做什麼?”我好奇問他。
“那個黑芝麻湯圓”他用眼角偷看我。
“啊?”我愣住,他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啊!?
“不要不要,你做的不好吃!”我想也不想就否決這個白痴的提議。
“你說什麼!?”他緊緊抓住我的手,生氣地瞪我。
我把他的手拉起來,輕輕啄著他才接好的還留著鮮明疤痕的右手,我的吻落在他的食指,中指,無名指
“陸無涯,我不會讓你再跑到廚房裡去了,不會再讓你白痴地拿著菜刀了,不會讓你再把手指頭砸斷了我會跑到廚房裡去的,我會去做黑芝麻湯圓給你吃的,我會把你這個文盲教會寫字的”我在那裡念“福音”做“禱告”。
結果,我回去真的給他做黑芝麻湯圓了,做了一大鍋,不讓任何丫頭進來幫忙,就像他上次給我做皮蛋瘦肉粥一樣。不過我沒有像他那麼傻,明明吃不掉還不讓別人碰。我把湯圓一碗一碗盛出來,分給丫頭們,大家圍坐在紅樓的正廳里美滋滋地吃著,多溫馨的場面啊。
聖母瑪利亞都要嫉妒眼紅了呀,你這個老處女趕緊找個男人去吧,去給他親自下廚房做碗黑芝麻湯圓吧!
晚上睡覺的時候床上的小水碗自己長腳了,識相地消失了,估計是給哪個“小木碗”(小母碗)做黑芝麻湯圓去了。
我和陸無涯還是乖乖地睡在自己的位置,床的兩側,不過,我們不再背對背入睡了,我們傻笑著大眼瞪小眼地睡著了
黑芝麻湯圓里加安眠藥了呀
豔如玉站在盈袖閣的二樓露臺,他把臉上的面紗去掉了,淡淡地望著對面的紅樓,手裡端著杯龍井茶。他知道他不能再光明正大地進那個紅樓了,他知道他不能去紅樓裡和那個女人假惺惺地接吻了,就像他知道那個女人心裡根本沒有他了一樣。他只能坐在這裡看著那個一路被別的男人揹回來的女人,看著她為別人笑了。
他覺得自己愛了,恨了,老了,爭了,搶了,輸了,累了,一切結束了。
斜陽站在他身後,看看桌上擺著的一碗黑芝麻湯圓,那是青兒送來的,說這是她主子親自做的,送給斜陽的。她又看看眼前這個在安靜喝茶的男人,冷無雙把豔如玉忘記了,她甚至都不記得他從來不吃甜食的,她甚至忘記了,豔如玉不是不喜歡吃甜食,而是對所有甜的東西過敏。
斜陽知道,曾經那個對所有人薄情寡義的豔如玉不見了,就像那個為了掩飾自己美貌,而把自己打扮的慘不忍睹的冷無雙不見了一樣。斜陽也知道,豔如玉把一身的鎧甲卸下來了,但是那個總是一眼就能把豔如玉認出來的冷無雙,已經把眼睛蒙上了。
斜陽走過去,坐在豔如玉旁邊靜靜地陪他。她知道,豔如玉有多麼想吃冷無雙親手做的黑芝麻湯圓,這個吃過酸,苦,辣卻唯獨沒有嘗過“甜蜜”滋味的男人,多麼想吃冷無雙做出來的東西。可是,冷無雙已經連象徵性地送他一碗湯圓,都不肯了。
這一夜,沒有睡著的還有一個人,他站在窗戶旁邊朝天上望著。室內只有二人,必恭必敬站著的公孫止,看著披著不合身的寬大袍子靠在窗子旁邊的人。
“小止,給我拿長鏡來。”(長鏡=望遠鏡)
“哦,好。”
“給。”
他摺疊抽開長鏡,對著黑色夜空唯一一個在飄動的小白點看去。
“夏暖暖?陸無涯?這麼難看的字都好意思寫出來!?”他不屑地說完,把長鏡扔給公孫止。
他轉身,一隻花蛾突然停在了他肩膀上,他鄙視地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把還停留在他肩膀上的昆蟲捉了起來,漫不經心地走到桌子旁邊,舉起剪子把蛾子的兩片翅膀剪掉了,然後蛾子還在蠕動掙扎的軀體被他隨手扔到了一個小金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