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肅然,道:“等見到他老人家,我,願意負荊請罪,並任憑他老人家殺剮存留,假如能有什麼可以彌補,我甘心情願。”
他老人家,當然是指建文帝,褚歲陽忽而轉頭怒向穀梁鴻道:“你可以彌補,你去殺了朱棣給我的主人報仇。”
穀梁鴻愣住,這要求不是過分,而是他早就存著與世無爭之心,只想給蘇落一個安定的生活,讓兒子平安長大,打打殺殺他不是淡漠,而是想徹底斷絕。
蘇落看穀梁鴻艱難的樣子,幫襯道:“當年我相公才十幾歲,本著一顆為國為民之心,無意間被朱棣矇蔽,情有可原,假如父皇他不原諒,我願意陪著我相公一起接受父皇的處罰,或者還有我兒子,我們一家三口甘願接受父皇的嚴懲,只想他放下心結,回到我身邊,吃糠咽菜我們父女在一起,他百年後我也好給他養老送終,我別無其他念頭,就是不想他孤獨無依。”
聽聞蘇落都有了兒子,褚歲陽突然就為難了,他非常想殺了穀梁鴻給主人報仇,但殺了穀梁鴻公主和小娃怎麼辦,這可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畢竟公主沒有錯,公主的兒子更沒有錯,他想想道:“此事我做不得主,必須回去稟明主人才好。”
蘇落和穀梁鴻看看,暫時也只能這樣。
褚歲陽離開後,蘇落同穀梁鴻和卓然、楊二郎也帶著購買好的東西回去家裡。
這一夜,穀梁鴻再也無法安眠,哄著纏著他的安兒入睡後,他自己披衣來到外面站定,谷地溫潤如春,白晝夜晚溫差也不大,一片靜謐中似乎能聽見花開的聲音,星星覆蓋在低垂的夜幕上,偶爾風過,涼爽恣意。
他長吁短嘆,愁悶的是,假如建文帝因為自己而不肯同蘇落相認,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因為他知道蘇落非常想見到父親,想她從生下來就沒有父母,也從未對誰喊過一聲爹和娘,所以蘇落非常渴望這次和建文帝重逢。
他甚至更怕建文帝會因此而要蘇落離開自己,憑著蘇落對自己的感情,他堅信蘇落不會,但她會因此而得罪父親,這卻是穀梁鴻非常不想的。
他仰頭望天,錯誤已經鑄成,人生不能重來,我該當如何啊!
“大叔。”
蘇落在他身後喊道,他回過頭去,看蘇落走了過來,單薄的衣服隨著微風浮動,谷地裡暖和,但蘇落身子瘦弱,他急忙脫下自己的長衫給蘇落裹上,藹然道:“我不困,出來走走,你怎麼也不睡。”
蘇落仰頭看他:“你在想白天的事吧。”
穀梁鴻淡淡一笑,在她額頭吻了下:“我的錯太嚴重,也願意彌補,可是落落,我不是不想殺朱棣,我是不想大明再陷入紛亂,不想百姓被殃及池魚,也不想穀梁鴻世家,還有你和安兒再捲入世事之紛亂。”
蘇落用手畫著他的鬍鬚,暖暖一笑:“我懂,我也不會同意你那麼做,我們把家搬來此地,就是為了遠離紛爭,你不屑於做安國公,我也不屑於當公主,耕田犁地,春種秋收,這樣的日子我喜歡。”
穀梁鴻撫摸她柔滑的面龐問:“假如你父親以此為要挾,若我不答應他就不肯認你呢?”
蘇落不假思索道:“我已經習慣了沒有父母,有大叔你疼愛我已經足夠。”
穀梁鴻盯著她看,突然把她摟在懷裡,激動道:“落落,這輩子下輩子,大叔都只疼愛你。”
正文 262章 江湖兒女傳
同褚歲陽定下再見面的日期,蘇落由穀梁鴻陪著再次趕往那個客棧,然而,褚歲陽沒有出現,之後的一個月他都沒有出現,蘇落又一次又一次去往他在山腰的住處,人去屋空,還在山裡找了段時間,毫無蹤影,最後,蘇落決定放棄,放棄的不僅僅是找褚歲陽,還有同父親相認之事。
“當這是場夢。”她對穀梁鴻道,本來一個政權的更迭都會伴著大肆的殺戮,父親能存活下來已是奇蹟,無論他處於何種原因不肯見自己,此後自己都當他已經在二十年前那場變故中喪生。
那麼褚歲陽為何沒有再次出現?
這都是那聖僧,也就是建文帝朱允炆之命令。
話從開頭說,那日朱允炆接受了褚歲陽的建議,決定見一見蘇落,褚歲陽說蘇落和墨子蘇長的太像,墨子蘇他作為丈夫再熟悉不過,是以一見便會了解這個女兒是真是假,另外,他聽說蘇落對他有著那種血緣的感知,這種親情讓他難以割捨。
他被尊為聖僧與他的身世有關,但他的修為即使不是聖僧(佛教稱已證正果的高僧),這麼多年的修持也算得上開悟,見蘇落是還女兒一份債,感覺欠蘇落太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