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潛入那個黑衣人的神識裡,攪亂他的心智,趁機插了他一刀,她舉著手凝視。墨宗訓誡規定,不能殺人,除非為了自保,那麼救穀梁鴻算不算自保呢?好像有點牽強。那麼救穀梁鴻等於救下穀梁世家,也就等於救下穀梁卓文,也就等於救下穀梁世家掛牌少奶奶的自己,如此一想,她釋然了,所以說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只要你學會推理,就沒有無理由的事情。
所幸那個黑衣人最後逃遁也就證明他並沒有死,而自己殺人之時是在他的神識裡,否則真的面對面,鮮血淋漓她渾身一抖,把手在溼漉漉的衣服上使勁的蹭。
心煩意亂,為了轉移心思,她拔下頭上的簪子,看看旁邊洞窟的壁上有些空白處,起身去作畫,琴棋書畫對於墨宗的諜人只是基本功,片刻之後,壁上出現這樣的一幅場景:新月高掛,樹影斑駁,一英雄握劍而立,風拂過來,撩動他的衣衫和頭髮此畫雖然線條勾勒簡單,卻是栩栩如生,畫完她繼續坐下等穀梁鴻,總算把他等回。
“你不會是去喝了一壺酒品了一壺茶,捎帶逛了芙蓉樓,去了沈家書館?”她的意思很明白,埋怨穀梁鴻去了太久。
穀梁鴻從鼓鼓囊囊的懷裡掏出一團衣物丟給她,“換上。”然後蹲下身子開始點柴禾,邊問:“芙蓉樓是哪裡?”
蘇落抱著一團紅紅綠綠髮呆,他該不會真是去了芙蓉樓,不然這些衣物怎麼如此俗豔?終究沒有說出芙蓉樓是本地的一家妓院,沈家書館其實是另一家妓院。
“觀賞荷花的地方。”她信口道。
穀梁鴻點點頭,忽而又不明白了,“這是沙漠,怎會有荷花?”
這個謊就不像去茅房那麼容易圓,講不出道理的時候唯有蠻橫,“雪山上都有花,為何沙漠不能有,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但是大叔,這不是我的風格,你哪裡弄來的?”她舉著衣服給穀梁鴻看。
“身上沒錢,唯一的辦法是什麼?”穀梁鴻點了幾遍才把柴禾點燃。
“偷?”她訝然,“你這樣的人物也會偷?”
穀梁鴻撥弄著柴禾,使得火漸漸旺起,側頭看她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物?你說過我們是同行,坑蒙拐騙偷,無惡不作,弄到這些已經不容易,你往裡面拐角處去換了吧,不然就等著生病。”
蘇落抱著衣服往裡面走到拐彎處,迅速換下自己那身又溼又髒的衣裙,扭扭捏捏的出來,花花綠綠的感覺非常彆扭,她順手就做了個飛天舞的姿勢,“這好像是酒肆舞娘的衣服。”
穀梁鴻抬頭來看,就看見她腰肢柔軟姿態曼妙,不覺怔住,凝目看了良久才道:“或許吧,不過我得叮囑你,回去客棧後在公孫老爺面前要泰然處之,此事還沒有到最後攤牌的時候。”
公孫老爺?蘇落驚呆,“剛剛和你打鬥的是公孫老爺?他已經被我刺傷,為何不去扯出他的狐狸尾巴?”
穀梁鴻道:“此事還涉及到另外一個人,我想了解的更詳細些。”
“誰?”問出後蘇落忽然想起他反覆嘀咕的那句,“難道是四娘?”
穀梁點頭:“張初五就是蜀中之人,我怕此事與她有關。”
蘇落懵然不懂,張初五一副老實憨厚的模樣:“四娘為何要殺你?”
穀梁鴻苦笑:“樹大招風吧。”
所謂樹大招風,無疑是財大招風,蘇落不禁替他悲哀,大夫人就生得母夜叉似的,三夫人給他戴綠帽子,四夫人卻要殺他,他這樣的顯貴之人看著光鮮,其實非常可憐。
“蘇落,記得我們彼此欠下的那些秘密嗎?”他突然這樣一問。
師父三令五申,決計不能洩露他的身份,蘇落連連擺手,“我不想交換。”
穀梁鴻道:“我可以免費告訴你,只是我的秘密太多,你最想聽的是哪一個?”
主動坦白?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不過他那些秘密真是誘人,蘇落如此也就管不了許多,雖然非常想知道那些錦衣衛為何叫他將軍,為何又口口聲聲說是皇上來請,想他之前定然是個大人物,不然朱棣不會這麼費力的對付他,但作為女人,蘇落更想知道是三夫人和周先生的事。
“三夫人和周先生,真的沒什麼嗎?”被他訓斥過,再問就這樣試探性的口吻。
穀梁鴻嘆口氣,“有。”說的非常肯定。
蘇落正蹲在火堆邊烤溼發,霍然而起,“你不是傻子就是瘋子,他們背叛你,你還對周先生那麼好,對三夫人也不賴,你”
穀梁鴻道:“想聽就稍安勿躁。”